黎明時分下了一場細密的小雨,待得天光大亮時街道上隻餘低低淺淺的水窪,羅鞋踏過,一圈圈,一朵朵,激起無數水花。溫煦的陽光普灑大地,為路上的每個行人的身後都複製出一個小而短的倒影。小魚跟在林素身後,每踏出一步都故意踩上身前影子的頭頂,心裏好不得意,對這種優質的遊戲樂此不疲。正低頭踩著,身前人突然停下腳步,小魚一個不留神正好撞上了他的後備。
“哎呦!你幹什麼?!”小魚疼的瞬間大叫,抬起頭才想起身前是個惹不起的主。不同於梅衣的溫潤,不同於甲狗腿的沉悶,林素雖然對她不凶不粗,但每每看上她的清冷眼神總叫小魚無所適從,即便最開始總想盡辦法捉弄他,但隻要被他冷冷地一瞪,甚至不需要言語,小魚立即就會溫順地像隻貓咪,雖然骨子裏依舊不服,但麵上卻是乖乖巧巧的,再不敢放肆。
此時林素和小魚剛剛出了城門,一路無話讓小魚憋屈的難受,看著林素正一絲不苟地在前麵探路,小魚乖巴巴地追上前:“林少俠,你知道你師父為什麼讓你跟著我麼?”
“保護你,完成一件事。”林素看也不看小魚,恍若她就隻是路邊的花花草草。
小魚也不在意,又笑問:“那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麼?你難道不好奇?”小魚甩著手中一根長尾草,前甩甩後甩甩,左右不離林素視線範圍,就不信這家夥還不看她。
林素步子一頓,既而很快恢複如常,清冷的聲音和著雨後的涼風,緩緩吹到小魚耳邊:“這半年內我會保護你做你要做的事,之後的生死就看師父對你的所為是否滿意,不要試圖吊起我的好奇心,你的精力還是用到正事上比較好。”
“切,那就是說,現在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是不是這個意思?小魚有些興奮地問道,同時心中又有些疑慮,為什麼尋找禁地的事連林素也不能知曉,可是將來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啊,老狐狸認定了自己會為了這條小名努力尋找禁地,但她現在真的對這些已經無所謂了,隻有找到弟弟和小六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抬頭攔到林素麵前,小魚眉眼一挑,鄭重說道:“我決定去玄令門,必須去,馬上去!”
林素一怔,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往回走去。
“喂,你去哪?”小魚有些急。
“玄令門。”
哦,還真聽話,嘿嘿。
再次返回輝慕城,小魚挑了一家美食坊坐下,對林素嘻嘻笑道:“麻煩林少俠去馬市買兩匹快馬回來,也省得咱們浪費腳力耽誤行程不是?速去速回啊,我在這等你。”
林素看了她一眼,小魚又保證道:“放心,我就在這等你,不會走的。”從昨晚的事上就知道現在又有幾方勢力開始捉她,與其到處顛沛,還不如待在林素身邊,好吃好喝享半年福。
看著林素走遠,小魚招來店夥計又加了一盤醃鹵鴿,正吃得不亦樂乎,飯桌對麵位子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影,小魚抬頭一看,嘴角有點抽,立即站起身來,訕訕笑道:“甲、甲狗腿,半晚不見,昨晚睡得可好?啊哈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呢。”
“......”
“啊哈哈,我就知道你會路過這裏,特意來這等你的,你看你看,這些菜都是為你準備的...那個,我就是先幫你嚐了嚐味兒...做得還不錯,嗬嗬。”
“跟我走。”
“不走。”
“......”
“別生氣,我的意思是說,吃飽了再走,你先吃點兒,不然就浪費了,嗬嗬,浪費可恥。”小魚上前拉住甲狗腿,趁機又在他的袖子上抹了幾把油,卻立即又被甲子震開。“啊,不好意思,忘記你不喜歡女人碰了,嘿嘿。你這毛病真不好,怪不得還沒娶老婆。”
小魚做回自己座位,看看門外林素還沒回來,故意拉下一張苦臉,慘兮兮說道:“小甲啊,其實不瞞你說,昨天晚上我未婚夫找到我了,非說離開我就沒法活,死皮賴臉要跟著我,我也是沒辦法,總不能不顧人命不是?咱們一路上就帶著他吧,順便也能使喚使喚,給你省些事。”
“不行。”
小魚臉上一黑:“我是為你好懂不懂,他的功夫可厲害了,有了他咱們的任務就能事半功倍,放心,我不會向他透露一個字,就這麼決定了。”
話音剛落,餘光瞥見客棧門外一人兩馬直立門口,小魚心中一鬆,立即起身跑上前去,卻不料衣領再次被人提住。“甲狗腿,幹什麼,快放開我!林素,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