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一輪清月高懸,天空星芒點點,皎潔的月光灑在浩瀚的青芒山上,憑空的為這大山增添了一抹飄渺韻味。
林軒的身影出現在一片密林之間,他衣衫襤褸拄著一根木棍,步履蹣跚中,在山中茫然的前行著。
行走中,他的眸子也在四處張望,目光閃爍之間,露出強烈的警惕之色,就仿佛在他四周存在著嗜血猛獸,隨時都會對他發出致命攻擊。
又向前走了許久,林軒抬頭張望,周圍樹木高聳,月亮柔和的光線根本無法照進來,更加讓他感覺這山林格外的有些陰森。
很累,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歇息。誰知剛剛一坐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老三,你往西邊走,給我盯緊了。”
“老四,看好了東邊,別給我掉鏈子,咱們既然拿人錢財就得與人消災..”
“放心吧,老大,這小子跑不了!”
“好嘞,老大,你瞧好吧!”
幾個大漢的聲音,突兀的在山林間響起,那聲音粗暴中帶著匪氣,幾人的話音一落,就引得周圍出一陣呼喝之聲,這陣勢至少有二十幾人。
深夜,密林,殘認的笑聲,在這深山老林之間,猶如山魈夜啼,驚起陣陣飛鳥紛紛離巢。
林軒聽到這聲音,心中頓時一震,他的呼吸再次有些急促,驀然間就有一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那吆喝之聲對他而言,就仿佛是死神正在臨近。
他很想立刻起身就逃,但連日來的奔波,已經讓他疲累不堪。
內心一陣陣發苦,從何員外家逃出之後,就一直疲於奔命,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簡直比他做下人的時候要難熬百倍。
他瘦弱的身軀上,早已遍布傷痕,尤其是肩頭那一道血痕深可見骨,最為嚴重,若不是人類本能的求生欲望,他真的想一死了之。
或許,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從記事起,他就被無良舅媽狠心的賣給了當地大戶何員外做了奴役。
何家見他眉清目秀人又老實,便讓他做了兒子的伴讀書童。
可是讓林軒沒有想到的是,那何家少爺是個驕侈淫佚不學無術之輩,非但心腸歹毒且心胸狹窄。
天性善良聰穎的林軒,讓何少爺十分妒忌,對林軒非打即罵不說,還變著法的折磨羞辱他。
在何家的日子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或許是天可憐見,惡有惡報,在一次酒醉後,何家少爺又要毆打林軒,卻不小心失足摔倒,腦門正磕在了大理石的桌角之上,當場暴斃。
何員外怒不可遏,便將滿腹的怨氣都怪在了林軒身上,意欲將林軒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但林軒不是白癡,他心知大禍臨頭,當晚便從狗洞內鑽出逃走。
一路也曾被何家人多次攔截,但都被他險而又險的巧妙逃脫。
林軒明白大路無法躲藏,便摸索著逃往深山,這一番盲目逃竄,此時他也不知道到了哪裏。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何員外財力雄厚,竟買來了一夥強盜追捕自己,誓要將自己生擒活捉。
此刻,他就藏身在一顆大樹後頭,聽見林中動靜,就朝著山下小心張望。
忽然,一道破空之聲傳來,林軒心中一驚,連忙低頭就地一滾。
“嗤.”
一陣輕響之中,一支羽箭便緊貼著他的肩頭劃過,鋒利的箭尖劃破他單薄的衣服,在他肩上留下一道血痕後,深深的插進大樹之上。
林軒倒吸了口涼氣,來不及護住傷口,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一貓腰朝著密林深處疾奔而去。
“兄弟們,那小子在這邊,不要弄死了,何員外要抓活的!”
先前那領頭的漢子再次吆喝著指揮道。
隨著領頭之人的話音一落,便有四五個人咋咋呼呼,拎著刀劍朝林軒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林軒的心跳在加速,身體雖然已經快達到疲勞的極限,但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他還是能在密林之中健步如飛。
可能這也是人之天性,在越是感覺死亡逼近時,就越是對求生的念頭充滿了強烈的渴望。以至於,讓他忘記了那荊棘密布的藤條劃破身體的刺痛。
連日來的奔波,林軒極為狼狽,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以往的清秀,瘦弱的身體上到處是血汙,甚至連衣服的本來顏色也已分不清。
唯獨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閃閃發亮,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愁苦之色。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裏,竟然詭異的有些發亮。
隻不過,那亮光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是對追擊之人的警惕,是對死亡的恐懼,還有的,則是對求生的信念和希望。
疲憊不堪,遍體鱗傷,這個時候,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也隻有心頭那一丁點求生的火苗。
他的速度很快,眼神也布滿了血絲,那是驚恐和倉惶的點綴,心裏那個聲音似乎也在重複的朝他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