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四十年正月,因為接連幾個月來大雪紛飛,月象國裏外銀裝素裹,觸目處盡是一片雪白景致。
天剛蒙蒙亮,位於皇城東南角的明月宮內就有了說話聲和腳步聲。
“母後,外公未免也太討厭了。你繼位了,他老人家還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幹嘛還要帶兵來打你?好歹你還是他的女兒也。”聲音嬌嗲,一聽就是個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主。說話的妙齡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月象國皇後竇敏唯一的女兒——萬俟紜緋公主。此刻,她正站在皇後麵前,一臉的憤憤不平。
“唔”,隨意敷衍了女兒一句,皇後並不接話。她正端坐於湘妃椅上,手裏拿著一件金絲龍袍細細把玩著。龍袍以明黃湘錦做底,再配以黃金絲,織出龍形與祥雲圖案。整件龍袍是皇後彙集月象國刺繡功夫最好的十二名師傅,花了整整三個月時間織就的,可見其華貴與精美程度。
皇後一臉心醉神馳,眉宇間卻顯出一絲疲憊。昨晚父親和弟弟帶領禦林軍與自己的禁衛軍激戰一夜,若不是最後父親受重傷退下戰場,將戰場交由沒有絲毫指揮作戰經驗的弟弟調度,從而導致禦林軍全麵潰敗的話,說不定自己現在已淪為父親的階下囚了。
為免夜長夢多,再生變數,她才顧不得休息,連夜下旨將登基大典提前。她必須趁早登基號令天下,讓眾位大臣確認她帝國女皇的身份,到時才能調動坐擁重兵的邊疆守將,以應付父親的反撲。
她為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本想給自己一個風光大典,無奈形勢所逼,隻能匆匆上位。一輩子步步為營,臨門一腳卻有些倉促,多少都有點遺憾。但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了。
皇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更衣。突然,宮門外一陣騷亂,霎時從外衝進一群手持大刀、身著盔甲的壯漢,看麵目不似月象國人,為首一位直接將刀架在了皇後的脖子上。公主紜緋嚇得尖叫一聲,轉身摟住近旁的一名宮女,渾身顫個不停。宮女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嚇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賀漵棣走進明月宮,滿臉哂笑的表情。他走近皇後身邊,伸手輕佻的拉了一下皇後身上半披半掛的華美龍袍,嘲弄道:“這龍袍倒是精致,可惜你沒有穿它的命。”
皇後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臉上的表情桀驁不馴,渾身散發著幽冷氣質。她極力在腦中搜尋,單看身材與麵相,有些麵熟,卻始終想不起這號人物來。不管是誰,看這架勢,應該是來者不善。她端出皇後的威嚴,叱問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皇宮內院,挾持皇後?”
賀漵棣像聽到什麼廉價笑話一般,不屑的笑了一下,諷刺道:“你這架子還是省省吧。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取你的皇位的。來人,迎新皇。”
宮門外一陣窸窣聲響,一位身著龍袍的妙齡女子款步走了進來,那龍袍比之皇後這件更為華美耀眼。皇後細細打量進來的人,從身形上看,此人不過是個還未長成的小女娃。卻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一頭青絲被撥到左側挽成螺髻,瑩白的小臉上蛾眉輕掃,一雙杏仁大眼黑白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酷似花瓣的粉色小嘴。整座皇宮,隻有一個人長著這樣的嘴型。皇後將眼前小女娃的五官合起來一看,突然嚇得呼吸急促起來,她指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女孩驚恐的說道:“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除了那身龍袍,她分明就是剛入宮時的藍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