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聒噪靖王(2 / 3)

此言一出,蘇維露出不悅之色,靖王大約是出於愛才之心,才提出要考校三弟的武功,隻是在這煙雨樓上讓人舞劍,豈不是將人當猴子耍了?

正在神遊的蕭倬言也莫名其妙,二人不是暢談正酣麼,怎麼火苗突然就燒到自己頭上了?

蘇維道:“我三弟閑雲野鶴慣了,倒是不見得願意在殿下帳下聽差。三弟的功夫遠在我之上,不如我與孫將軍切磋一二為殿下助興如何?隻是不知孫將軍可願賞臉?”

這下輪到燕十三意外了,一是意外這丫頭明顯沒心沒肺毫無心機,卻不惜自己丟臉也要維護蕭倬言的尊嚴;二是意外這丫頭竟沒被他迷昏了頭,不卑不亢針鋒相對地找孫小雨比武。又對她另眼相看幾分。

“在下願與蘇公子切磋一二,還請殿下多多指教。”孫小雨這話是對著燕十三說的,眼睛卻瞟向蕭倬言。他覺著,今日這熱鬧看得真心顛覆。

他的靖王殿下、鬼麵修羅、熾焰主帥,雖然與大家情同兄弟、性命相交,但一向冷冽慣了,不愛笑更不愛解釋分說。熾焰眾將平日裏見了他即便不是老鼠見了貓,但也隻有崇拜仰慕、埋首聽令的份兒,也隻有作為他師兄的燕十三能跟他嬉笑幾句。幾時見他這般好脾氣,被人使喚來使喚去都不見動怒,甚至玩得挺開心的,連說話都和顏悅色。看他的樣子,即使燕十三真讓他當街舞劍,他估計也能幹得出來。

“蘇維,既然殿下想考校我的功夫,還是我自己來的好!”話音剛落,寒光一閃,蕭倬言突然抽出桌上的秋水長天,左手持劍一擊即中。

“噌!”燕十三舉到唇邊的茶杯應聲裂成八瓣,裏麵的茶水卻是悉數落入蕭倬言彈出的另一隻茶杯之中。

“好功夫!”

“好膽識!”

孫小雨和蘇維同時叫好。

孫小雨誇的自然是蕭倬言。

蘇維誇的卻是燕十三。她看得分明,劍鋒幾乎貼著“靖王”的嘴唇擦過。他竟然不閃不避、紋絲不動,的確好膽量。

蕭倬言內心吐血,這樣也行?他這一劍出手迅疾如風,不要說是燕十三,即便是沐清、孫小雨都未見得能躲過。蘇維真是被“美色”迷昏了頭,燕十三哪裏是膽量過人?分明是明知躲不過,且料定他絕不會真的傷了他,所以幹脆坐著不動。

時至此刻,蕭倬言眼神逡巡、仔細打量燕十三,終於開始啟動被他荒廢了大半日的腦子了,得出結論:

燕十三今日有種種不正常。

以前怎麼沒覺著燕十三長得好看呢,細看他今天這身人模狗樣的打扮倒是不錯。

難得他肯為蘇維花心思,又是花箋又是煙雨樓的,還不停使喚他以博姑娘歡心。

雖然他功夫差點兒,好在腦子還算好使。

都三十好幾了身邊也沒個人,雖然嘴上風流但並不是尋花問柳之徒。

嗯!配他二姐似乎也勉強說得過去。

……

蕭倬言瞬間轉了無數念頭,最後道:“孫將軍,不如我們出去走走,讓蘇公子與殿下單獨聊聊如何?”既起了當紅娘的心思,他拉著孫小雨就出門了。

燕十三愕然,瞬間傻眼!這還怎麼玩下去啊?

他終於發現自己挖了個坑,然後把自己埋了。

描金花箋、沐浴香薰、雲錦長衫,他精心打扮約在煙雨樓頭,帶上孫小雨撐場麵,還有心做足了功課盡撿蘇維有興趣的話題來聊……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刺激蕭倬言吃醋而已。難得看他能為一個女人有情緒。

可他忽然甩手走了算怎麼回事兒?也不像是生氣吃醋的樣子啊?

燕十三立刻興致缺缺,二人沒聊多久就散了。

日頭偏西,烏雲沉沉。

冬日的黑夜本就來得早,街上寒風呼嘯,氣溫驟降。

蘇維在一家簡陋的小茶攤兒上找到了獨自一人自酌自飲的蕭倬言。

蕭倬言用右手撐住左肩,揉了好一會兒。

每當天氣變化,左肩的舊傷就像被細細密密的小針紮進去一樣,最先是微微發寒,然後是一陣緊似一陣的刺痛,緊接著那些針就像在血肉裏攪動一般、撕裂拉扯,先是肌肉、再到骨骼。若是放任不管,最後就是脹滿和僵硬。肩上的骨頭會像生鏽了一樣,一動就如刀頓挫。

此刻,他隻覺得肩上撕裂般的痛楚,還沒有到徹底僵硬的時候。

抬頭看天色,本來這樣的變天還不至於疼得這般狠烈。怪隻怪他今日下午靠左手刺出的那一劍到底有些逞能了。

他鎮定地從桌上抽出一根筷子,左手持筷,筷子尖一點茶杯,杯底穩穩落在筷子上,左手微微用力一抖,茶杯翻飛而上、然後又穩穩落下,還落在同一個位置。

如此反複翻飛茶杯,全靠左手支撐。

重複用力,隻能讓肌肉骨骼間的絞痛更加分明,咬牙硬挺,額間慢慢浮出一層冷汗,他卻不敢稍停片刻。若是此刻停下來,筋骨血肉活動不開,等著他的將會是更為慘烈的痛楚。等到僵硬之後再想挫開筋骨就不容易了。

這是一年來的訓練教會他的慘痛教訓。

大雨傾盆而下。

蘇維跑進茶攤躲雨,看他用筷子翻了好一陣兒的茶杯,走過去疑惑萬分:“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