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再三囑咐卓言:“將軍傷勢嚴重,需好生靜養,最好能臥床一個月,三個月之內絕不能與人動武。”送走禦醫,沐清心中大為不解:“七爺立下滅楚大功,陛下卻是為何?”
“監軍之事。”
沐清心有怨懟,話也就不客氣起來:“姓錢的自己找死,陛下怎能怪到七爺頭上?”
卓言冷冷道:“不該你議論的不可妄議”,看沐清依舊一臉不忿,難得耐心解釋道:“監軍之事是我沒按住脾氣,隻要肯花些精力,收服錢雲賀並非難事,確實是我魯莽了。陛下雖私下責罰,但明麵上為我一力承擔了此事,是我有負於陛下,並非陛下負我,你連這都看不明白麼?”
沐清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出言頂撞:“前線戰事緊張,七爺忙起來幾日幾夜都不合眼,哪來那麼多精力與姓錢的周旋?更何況朝中還有奸黨,又豈能事事與監軍明言?說句僭越的話,陛下隻顧忌朝臣們議論紛紛,又何曾體諒七爺在前線的艱難?”
“放肆!”卓言隱隱含怒。
沐清屈膝跪下,低聲道:“您為陛下做得還不夠麼!”
卓言微微歎氣,側頭看他,心中有幾分不解:“沐清,你是三哥身邊的人,當年是三哥將你派給我的,這些年,你怎麼……”
“屬下為七爺委屈。”
卓言啞然失笑:“委不委屈我心裏有數,還輪不到你為我打抱不平。那些僭越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第二日,皇帝壽辰,承雲殿中擺了宮宴。卓言自然是要出席的。
卓言的左臂有些抬不起來,秋娘一路幫他更衣,眼中就泛了淚花。卓言忍著腰上的傷痛,將腰間鞶帶束緊,回頭奇道:“你怎麼了?府裏有人敢欺負你不成?”
秋娘忙搖頭。卓言倒不急著走了,緩緩坐下耐心問她:“那是外頭有人欺負你?”
秋娘急道:“沒事,沒事,您別記掛奴婢了,奴婢有事會找沐將軍的。”
卓言將秋娘按下,目光溫和:“秋娘,我也算你帶大的,你是我姐姐不是奴婢,你若有為難之處我一定為你做主。”
“七爺,您就別瞎操心了,府裏上上下下誰敢不聽我的,即便有事,沐將軍也會照看一二。”
卓言遲疑道:“過些日子沐清會搬出去,雖然他現在還隻是一營主將,但遲早總能做上一方統帥,到時也算勉強配得上你一二。等他立府之後,我讓他正式提親……可好?”
秋娘驚道:“七爺不要我了麼?”
“說什麼傻話,你跟了我多年,但總歸要嫁人啊。我看得出來,沐清是真心喜歡你,也一直等著你鬆口。”
“奴婢早已經過了嫁人的年紀。”
卓言一時語塞:“是我耽誤你了,私心裏總想多留你幾年,但現下沐清要出府,想著你總要跟過去的……”
秋娘低聲道:“奴婢不嫁人,跟七爺一輩子。”
“秋娘……”
“七爺想說什麼?”秋娘猛抬頭盯著他,目光清澈見底。
卓言微微別開臉:“我這輩子命不由己,給不了你承諾。”
“秋娘什麼都不求,隻求跟在七爺身邊。”
“……”
沐清在外敲門,一進門就見秋娘紅著眼眶,“你怎麼了?”
卓言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秋娘不知為了什麼事不開心,問她也不說,你好好哄哄她。”旋即轉身出門。
沐清緊張地問秋娘:“你哭了?誰敢欺負你?我……”
秋娘擦掉眼淚:“傻子,沒人欺負我。七爺一身的傷卻不能好好休養,我瞧著難過。你還不趕緊跟過去?”
沐清歎道:“跟過去又怎樣,進了承雲殿,我們這些人都得在外麵侯著,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