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江南煙雨(1 / 3)

冬去冬來,光陰如梭,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景和二十二年,冬。南楚皇城,建寧。

杏花樓,雕梁畫棟、琉璃彩瓦,樓分兩層,臨江而建,窗外可觀千帆過盡,一派大氣磅礴之象。此處乃南楚皇城最大的酒樓,往來皆是達官貴人。

樓內掛的是南楚名家的詩書字畫,每一幅都價值千金。台上咿呀唱曲的女子不施粉黛、顧盼生情,乃是建寧城的當紅花魁,一旁奏琴的則是南楚最出名的宮廷樂師。杏花樓最吸引人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這裏有一號稱“孫鐵口”的說書人,說盡五國戰事、宮闈辛秘,江湖盛傳孫鐵口乃是楚國密探之首,因此才知道那麼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此刻,說書人“孫鐵口”正在講渝國熾焰主帥“鬼麵修羅”的故事,孫鐵口言道:“鬼麵修羅姓卓名言,乃是渝國淮王的侍衛出身……”

蘇維一襲暗紋白衣,玉冠束發,手持苦竹折扇,端坐於二樓雅座之上聽得津津有味。

杏花樓的客人並不多,能來這裏的大都有幾分權勢,蘇維卻在這個名流雲集的地方看到了一名粗布麻衫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灰衣書生。那書生坐在一樓的角落處,一人獨酌。蘇維能注意到他,實在是因為他長得豐神俊逸,眉如遠山、眸落星辰,嘴角若有似無的帶了三分戲謔、三分嘲諷。

講了半響,孫鐵口忽然話鋒一轉:“各位看官不知道,卓言與淮王的關係並不一般,將軍府與淮王府僅一牆之隔,每到夜裏,卓言就翻牆而入,與後花園中與淮王私會……”

台下起哄道:“孫老頭子越編越離譜了,鬼麵修羅難道是女人不成?”

“鬼麵修羅自然不是女人,可他是個斷袖啊!”孫鐵口話音未落,一隻酒盞砸在他額頭上,酒水撒了個滿臉。

“誰砸我?”

蘇維憑欄笑道:“本公子砸你,你若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本公子砸爛你滿口牙。”

“你又沒見過鬼麵修羅,你又怎知他不是斷袖?”

二樓對麵雅座一黑衣男子接口道:“雖未見過修羅,但總聽說過薩塔之戰吧,月氏皇城血流漂杵、千裏腥風,鬼麵修羅一刀了結了月氏皇族,結束了長達二十年的邊境戰,你當他是吃素的麼!”

台下眾人哄笑道:“你昨日說魏國主帥葉回是太子禁臠,今日又說渝國主帥卓言是淮王相好,明日是不是該說秦國主帥林雲有斷袖之癖啊?”

孫鐵口梗著脖子道:“魏國的葉回跟太子同飲同食、同進同出,太子隻聽他的話,魏國早就傳他是斷袖將軍了,又不是孫某編出來的!”

角落裏的書生忽然冷笑道:“當世四大名將個個都是斷袖,楚國主帥宋子期是不是也是皇帝的麵首?”

此言一出,樓中一陣兒靜謐。

在楚國,三朝老將宋子期具有極高的威望,這位書生敢在楚地出言諷刺,當真犯了眾怒。樓中有幾位軍士模樣的人已經按耐不住了。

書生頭也不抬,繼續埋頭喝酒,一邊道:“宋子期邀約三國主帥來楚論兵,秦國的林雲推托不來,魏國的葉回直接拒絕,渝國的卓言怕是連信都沒回。宋子期老臉丟盡,不敢在戰場上見真章,倒派了個伶人在這裏滿嘴胡鄒,當真是丟盡了楚軍的臉麵。”

“敢辱及宋元帥,你好大的膽子!”幾位五大三粗的軍士圍了過去,一腳踢翻了書生麵前的桌子,將他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蘇維原以為那書生敢在楚地公然挑釁,總該有幾分真本事才是,卻原來隻是個嘴皮子利索的。

幾名軍士越揍越狠,書生被打得蜷縮成一團。一名軍士揪住他的頭發,逼其跪地道歉。書生偏生有幾兩硬骨頭,被人打得吐血,卻是死不肯屈膝下跪。

蘇維和對麵雅座上的黑衣男子幾乎同時出手,幾下撂倒了那幾名軍士。

黑衣男子冷冷道:“有本事戰場上見真章,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算什麼英雄!”

幾名軍士見二人武藝高強,撂下狠話,憤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