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隻見大門忽開,卻是百花仙子領著百位花仙從外麵走了進來,二話不說跪了下來:“懇求陛下開恩,放仙子一馬。”
其餘花仙見狀也悉數跪下,齊聲道:“請陛下開恩,我等願意自降百年修為。”
“你們……”
天帝良久歎出一口氣:“那一年她跳下刑天台,你們百花園跟著一夕凋零,硬是數年都不肯開出一朵花來,如今又整了這一出,縱是姐妹情深也有個限度,你們隻道寡人是因一己私心而故意設計使絆,卻忘了這或許正是他們彼此的劫數,而情劫這個東西,一旦動了心便躲不掉,你們怎知她是被迫如此?她最後心裏所想你們如何能知曉?”
語畢揚手一揮,他抬眼瞧去,麵前出現的正是那日去離恨天之前天帝帶走她的畫麵。
隻見一片縹緲的雲霧中,她神情清明,目光炯炯地對著天帝道:“陛下,千年時間雖不算長,但放眼六界之中還是發生了很多變化,情情愚昧,有一些不甚了解,比如那九冥鎮妖塔,裏麵究竟是個什麼情形,陛下能否說來一聽?”
“仙子何必如此執著,若寡人說其實仙子完全可以相救,試問仙子該當如何?”
她聽了默了默,爾後忽然笑了一聲,淒然道:“當記憶複蘇的那一刻,我腦中不停的變換著我和英紹前世今生的點點滴滴,糾結了千年也未有一個好結果,實在當得起‘情深緣淺’這四個字,大約旁人看起來多半抱著惋惜的態度,從前我也是這樣想的,甚至跳下刑天台的時候我心底還有些遺憾我們之間的匆匆而逝,有很多話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那時我以為永遠都沒有機會了,直到後來降凡為人再次重逢,偏這一世也命運多舛,曆經國仇家恨,生離死別,親情、友情、愛情的滋味逐一體會,雖然活得不長,但回想起來那卻是我完整的一生,因而此刻即便是當著天帝的麵,我也要說一句,塵世中走了一遭,笑也笑夠了,愛也愛過了,哭也哭完了,恨也恨盡了,那些別人所看到的不幸與痛苦,恰恰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最珍貴美麗的回憶,我滿足了,我對誰都無怨尤。”
這一番話說完,他如同聽了焦雷一般,怔怔的直到天帝轉身離開都未發覺,百花仙子誤以為他仍難以釋懷,遂走過來輕聲道:“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帝這麼做也有他身為君王的顧慮,等到將來你繼承帝位時就會明白,統轄四海,震懾六界,遠非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說完拿起金鋼鈴遞到他手中:“其實想想如果陛下真要趕盡殺絕,焉能把這個留到今日?這是殿下拚了命保回來的,如今還由殿下完成這最後一步吧。”
說完領著眾花仙離去,他慢慢托起手中的金鋼鈴,翻轉至底部朝上,默念了數聲咒語,隻見自鈴中漾出一圈柔和的金光,在那光芒中央依稀可見兩片潔白的魂魄。
他想著她的那句“我滿足了,我對誰都無怨尤”,心內竟忽然舒了一口氣,隻是不知這一回是投生在某一世某一處某一年?又是否會在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地相遇?
曾經滄海難為水,不管又有著如何奇緣經曆,隻願你們還似這般情深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