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事也怪,三年前金蠻子發兵三十萬,連續攻下七城,屯兵北關城下,隻要北關城一破,京都就岌岌可危,原家一門將領,臨危授命。跟金蠻子整整打了三年,原老將軍戰死沙場,原家的好些兒郞們也死在戰場上啦,好不容易把金蠻子打回去了,得勝而歸。
回朝交了帥印,一些大人們就說原家要謀反,原家自然不認,反反複複半年多,不知怎麼三個月前,給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原家的男子都處死了,皇後也死了,剩下些孤兒寡母發配到雲州。”
少年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為啥到咱清河補人呀?”
年長的男子壓著嗓子,用隻有少年能聽到的聲音道:“好多原家的故友,就想在路上把人接出去照顧;又有原家的對頭,想斬草除根。所以一路上都不太平,損了好些人,隻好一路上補人。不過現在跟斬草除根也差不多,隻剩下婦人和一個女娃子,一個男娃子也沒留下。”
略頓了頓道:“我們清河離雲州也就剩下二百多裏地,那些故友也好,仇人也好估計也不會再來了,你就老老實實的跟著舅舅,不要到處亂跑,也不要多話,安安生生的做完這趟差事,你也算吃上這碗飯啦。”
少年點點頭,聲音有些不解地道:“聽說原家的人都是好人呀,原家的男子都是戰場上的大英雄,女子也是風儀無雙的貴女,原皇後還是咱們大周的第一美人。從京都回來的人不是說,當今聖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執意求娶原皇後,當時宮裏和原家都不願意,皇上在宮裏跪了三天三夜,原皇後在原家也不吃不喝五天,才成的事,說是夫妻情深。怎麼會這樣呢?”
年長的男子一臉緊張地張望了一下四周,輕斥道:“好了好了,別說了,這話到時此為止,不能再說了。咱們底下的人,就聽差辦事,不要瞎尋思。”
年輕的小子不太情願地嗯了一聲,蹲在一旁,拿出家裏給烙的餅子吃了起來。
突然,囚犯那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沐兒、沐兒,你醒醒,再喝一點藥,再喝一點就好了,沐兒、沐兒,乖女兒,你睜開眼睛,你睜開眼睛呀。”
少年到底年紀小,愛湊熱鬧,一聽到聲音,也不管旁邊的舅舅,立馬向哭喊聲處竄了過去。
待走近一看,就聽見一片哭聲,穿著囚衣的女子們,圍著第三輛囚車下來的少婦,少婦瘦的隻有一把骨頭,秀美的臉瘦的隻剩下一雙紅腫空洞的大眼睛,眼睛紅紅的,一串串淚水流了下來,好像在流血一樣。
她兩隻手緊緊地抱著女童,用臉緊緊地貼著一下女童的臉,一會兒叫著,沐兒、沐兒,你回來,你回來呀。
一會兒又哭喊,天啊,你睜開眼吧!你行行好吧,把我的沐兒還給我。
女童雙眼緊閉,已經沒有了喊熱的呢喃聲,小臉不再通紅一片,而是漸漸地變的蒼白,沒有了聲息。
旁邊的老夫人緊緊抓著女娃娃的手,一邊哭一邊低聲囑咐:“沐兒呀,我可憐的孩子,祖母給你念經,保佑你來生一定要投生一個好人家,不要讓你小小年紀就顛沛流離,好好長大。沐兒呀,我可憐的孩子,……”。
老夫人說著說著,就昏厥了過去,眾人一片混亂。
一位年紀略長的婦人扶起老夫人,將她摟在懷裏,又讓兩名婦人分別掐老夫人鼻下的人中穴和兩手的虎口。
老夫人悠悠地醒了過來,眼神呆滯,臉色灰白,一臉的死氣。
其中一個婦人給老夫人喂了一口水。
趙統領一看老夫人似乎萌生死誌,急得不行,他想了又想,在林子周圍轉了幾圈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