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陽一早已覺察了克裏斯的陰謀,這些年來,他也在暗暗積蓄著自己的勢力。克裏斯和大部分管理階層都死了,鳳凰門卻並未覆滅,陽一帶著他的大批親信在城市的其他地方落腳生根。
千說,我真是無能,又讓他給逃掉了!
影問他,你真的如你自己想象的那麼勇敢嗎?
什麼?千望著他。
影說,我發現你在和他搏鬥的時候,眼裏藏著些許緊張。
我沒有。千說。
你害怕。影把麵具靠近他,說,你害怕自己又一次失敗,你越是這樣,越無法沉住氣,這樣,你就更無法打敗他了。
千低下頭,沒有說話。
良久後千問,天虹是誰?
影坐在那裏,白色的麵具沒有表情,讓人永遠無法看透他的情緒。
他說,他是我愛的男孩,多年前,克裏斯派人放火燒死了他,當時我也在其中。
你是同性戀?千問。
不。影說,我隻是和你一樣,為了他,無法再以原本的麵目而活。
說著他取下了麵具,千看見長長的頭發從麵具之後傾瀉下來,他看見一張少女的臉,隻是她的半邊臉被火焰燒毀,潰爛的傷痕如同紅蓮。
取下麵具,她恢複了女孩的聲音,她說,千,你看,我們都變得人鬼不分了,隻有用麵具來隱藏自己。
她說,當年我想從火場中救出他,可他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躺在我懷裏奄奄一息,他求我殺死他。他伸出潰爛融化的手撫摸著我臉上燒傷的痕跡,他說這世界如同火焰,而我們會涅槃重生。
他讓我好好活著。我看見他全身的皮膚不停在融化流淌,他彌留之際的嘴角還在微笑。我用匕首刺進了他的喉嚨。
曾經我們常常一起仰望星空,以為會在那裏看見命運的軌跡。千,你可知我們最後都會活得像一片影子,因為即使你麵目全非,你也未必能愛到年少時候的那個人。
千想起了刺蝶的臉,他聽見她說,千,即使全世界都與你為敵,我也會站在你身後。
影站起身說,曾經多麼傻。
她轉身離開,長長的頭發消失在陰影中。
明澤瑟縮地坐在街頭的長椅上,他剛被老板辭職,冷風吹進他的領口,他裹緊大衣,他看見麵前的城市這麼大,但對自己來說,原來又那麼小。
他看見一杯熱騰騰的奶茶遞在他的眼前,他抬頭望去,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是靜賢,她化著妝,穿著尋常的都市女性的衣服。
她望著他,白淨的臉上露出微笑,沒有說話。
原來那微笑還是熟悉的,明澤接過奶茶,她坐在他的身旁。
你怎麼了。她問。
他說我被老板炒了。
她笑笑說,這麼巧,我今天也剛被辭職。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然後苦笑著搖頭。
靜賢指著遠處說,明澤,你還記得嗎,上學時候你常常騎摩托帶我從那兒飛過。
明澤點點頭,說當然記得。
靜賢說,每次我上班累了,都會望望我們曾經飛過的天空,原來時光這麼快,我都已經認不出曾經的自己了。
明澤說我也一樣。
靜賢說,走在街上,再看見那些十七八歲的學生,我也不會羨慕了,因為他們注定都會消失,就像悲劇。
注定消失的事物都叫悲劇嗎?明澤看著她問。
她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