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變成了禽獸
自白菜十歲知曉天上有一個寫人命格的司命君之後,白菜便一直覺得,天上的司命君一定是喝醉了酒才迷迷糊糊寫出了她這樣悲慘離奇的命格。
且不說她生來便無父無母,也不說她自小便受盡欺淩,便說今日吧,好不容易在城裏哭天搶地要來了兩個夾肉燒餅,竟然還被人搶去了。
話說當時一個夾肉燒餅被搶了之後,她便一怒之下與那人打了起來。隻是她雖是身強體健,卻還是被打傷了臉。左臉處一道細長的指甲痕,微微見血。
白菜摸了摸臉,見著臉上有血出來,嚇得不輕,立時便交出了手裏的另一個燒餅,捧著臉跑了。
這倒不是她暈血,也不是她怕疼,隻是她最最見不得臉上有傷。雖說她不過是個小要飯的,卻是在靠這張臉吃飯。
白菜自認為,她的生父生母給她留下唯一一樣值錢的東西,便是她如今的這張臉。白菜覺得她那張臉就是算不上傾國傾城,好歹也是閉月羞花。
她每每臉上塗了點泥巴,眼裏含上一包淚,便經常能比其他跟她一同要飯的夥伴們多要一些錢。甚至,她還遇上過不少願意收養了她的好心人,但是她總是不肯的。
自力更生的日子,雖然苦,卻是好過於寄人籬下。
晚飯的兩個燒餅被搶了,白菜餓著肚子便回了她住的小胡同,剛拐了角便見著大頭和胡子正躲在角落裏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白菜有些好奇,便將腦袋湊了過去,“你們倆在幹嘛?又想著去賭錢了?”
倆人似是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時,無不是惶然之色,看去鬼鬼祟祟的。白菜愈發的疑惑,“你們倆是不是又在計劃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倆人白菜認識了也有三四年了,好賭好酒,總是不務正業,每每要來些錢便拿去花天酒地。
隻是她話音剛落,便見著大頭舉著一個破舊的布袋朝著她套來,繼而便覺得眼前一陣鋪天蓋地的黑。他們倆竟然用麻布袋套住她!
她在麻布袋子裏拚命掙紮,“你們倆幹嘛!放開我!你們倆幹嘛!”
“白菜,老哥對不起你,隻是老哥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城南的李公子又找上我們了。”那是胡子的聲音,他說著,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一手接過大頭手上的繩子,將布袋綁了個結實。
白菜聞言愈發的恐慌,城南那個李公子她是知道的,好色之徒一枚,不過是仗著家中老父在城中有些勢力,便經常在城裏胡作非為。之前李公子便因為看上她那張臉便揚言要收了她當侍妾。她總是記得當日她已然義正言辭拒絕過他了,怎麼這人還是不死心,甚至還找上了大頭和胡子!
“你們倆是想賣了我換錢麼。我們仨這麼多年的兄妹,你們賣了我不會良心不安麼!”
“白菜,要是不把你賣給李公子,那李公子會讓我們在這城裏過不下去的。”
“過不下去我們便換座城要飯混日子,你們賣了我是何苦,你們要多少錢,我把我這幾年攢下的碎銀子都給你們,你們放過我。”白菜是真的害怕,在一起三四年,她視為親兄弟的人,竟然為了錢要賣了她,她心寒。
“白菜,你就跟了李公子吧。李公子會好好待你的。”
“求求你,放了我吧。”白菜的聲音裏都有些哭腔了,到了這會兒她是真的害怕了。而那李公子家中侍妾成群,甚至有人說還養著幾個孌童。這樣一個惡人,她很難想象進了府中後,她將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大頭和胡子依舊無動於衷,倆人扛著裝著她的麻布袋,一路急速而走。白菜眼前一抹黑,隻是覺得顛簸,完全不知那倆人要帶她去哪裏。
白菜惶然,卻還是漸漸冷靜了下來。掉進錢眼裏的人,哪裏還知道仁義道德為何物。她知道,再怎麼求怕是都沒有用了。
她認命的窩在麻袋裏,隻是想著找機會再逃。
大頭和胡子是在郊外的林子裏停下的,他們和李公子約好了,把白菜交給他之後,他們就能拿到三百兩白銀。這三百兩夠他們倆吃吃喝喝逍遙自在起碼三年。
他們剛把裝著白菜的麻布袋擱在地上,裏麵的白菜便又掙紮起來,“你們倆,讓我出來行麼。我透口氣,我快憋死了。反正你們倆大男人看著我,我也跑不了!”
大頭和胡子許是想著有些道理,便解了袋子放了她出來。
“白菜,你乖一些,別做小動作,大頭哥不會害你的。”
白菜腹誹把那倆人祖宗十八代詛咒了個遍,然後出了袋子,眼珠滴溜溜一轉,便開始大口喘氣,“真是憋死我了,裏麵好悶。”
說了這話,她便一個轉身腿間一個用力蹬直,踹上了胡子的褲襠,而後又迅速收腿再踹向大頭。
見著倆人捂著重要部位齜牙咧嘴“呀呀”直叫,白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路狂奔。
她自小便是在市井巷口長大的,那個撿了她的老婆婆在她五歲時便過世了,自此她便孤身一人,真正是沒爹疼沒娘愛。她為著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每日裏鍛煉身體強健體魄。她的腕力是許多種田的漢子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