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回去似乎已是遙遙無期,顏籬落也越來越習慣這冷宮的生活。
龍奕辰對她也並未趕盡殺絕,雖說是處在荒涼的暮嵐院,可到底沒有限製她的行動,但顏籬落知道,自己看似遠離了**爭鬥,但事實上她永遠都在。
她頭上還有皇後的頭銜,手中還握著皇後的金冊金印,單是這些她就不可能在這**中置身事外。雖說她現在對**中的那些妃嬪們威脅性較小,可並不代表那些女人們就會放心她。
比如她偶爾在院落中乘涼時,背後那窺視的目光,又比如她去禦花園散步時,身後總會跟著一些尾巴,
她不知道這些是誰派過來的,一切早已不是按照她的想法進行。
不過顏籬落到底還是丞相之女,雖無皇後之實,但尚有皇後之名。也並非什麼無名小卒,皇帝雖不喜歡她,可也不會讓她就這樣死在這冷宮裏。更何況還有太後。
因此,雖說處境堪憂,可也沒到危及人身安全的地步。所以她在這冷宮中呆的也算安心。
隻是從她穿越過來這兩個月以來,她從未見過傳說中的皇帝一眼,也沒有見到已經代她執掌六宮的榆唱晚。
不!準確說來應該是除了這暮嵐院裏灑掃的宮女太監,她誰也不曾見到過,大約是龍奕辰下了令吧!
她也樂得清閑,以她如今的處境,若是碰到那些以前受過氣的妃子們見到,怕是少不了冷嘲熱諷。
眼看著天越來越冷,年關將至,她也越發想要回到現代,雖說她以前也沒有親人朋友,每一次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可現在處在這荒涼的冷宮中,到底還是現代的燈紅酒綠更為熱鬧,再不濟也有個電腦電視啊!還能看個春晚啥的。
她一直無法想象古人的娛樂生活,唱曲聽戲啥的,她是真的欣賞不來。
倒是晴雨一直喜歡聽一些小戲,最近宮中常有戲班在聆音閣演出,顏籬落便常放她過去看熱鬧。
晴雨是個喜歡八卦的妞,經常回來後告訴她一些最近宮中發生的事。
比如楚常在前日與湘嬪大鬧,兩個人都被降了一級。比如皇上最近大肆整頓前朝,許多舊臣都被削職,再比如前日榆唱晚又被冊封為貴妃。
“娘娘,皇上會不會對老爺……”晴雨欲言又止。
“其實爹他做個閑職也不錯,我倒是希望他早日告老還鄉”臥榻之旁怎容他人安睡,與其到時由皇上動手,不如現在急流勇退。
“可是如果老爺走了,娘娘您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啊!”晴雨滿是擔憂,這兩個月,娘娘的性格變了許多,以前恣肆妄為的性子也收斂了很多,但皇上還是沒有解除對娘娘的處罰,莫不是已經忘了娘娘了。
如今冬天到了,許多本應是皇後份例的都被克扣,內務府的人都是捧高踩低,若非丞相一直在外打點,這日子隻怕會更苦。
想娘娘以前在相府又何曾受過這等委屈,想當初未出閣時也是美名冠絕天下,世人隻可仰望,娘娘對皇上一片真心,隻是皇上竟如此辜負。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也該裝扮一下這暮嵐院了”雖說是冷宮,可過年也要有過年的氣氛。
顏籬落對現在的狀況也不在意,既來之,則安之。
晴雨手很巧,剪紙繡花信手拈來,反觀她,琴棋書畫繡,她是樣樣不通,當初的顏籬落可是才貌雙全,眼見晴雨目露疑惑,她也隻能找理由搪塞過去。
“下雪了,我去暗香園收集雪水,”籬落披上雪白的狐皮大氅,手中拿了一隻極細的玉杆狼毫,以及一個通體晶瑩的綠玉盞。
眼見著晴雨似要說什麼,顏籬落連忙抄起手中的東西飛也似的逃了。
一樹開來冰雪香,誰家新拭歲寒妝,月如水,風如縷,人未至,香已聞,寒梅傲雪,流水若煙。
飄舞的雪花裏摻雜著縷縷梅香,這樣的空氣,這樣的夜,是她穿越後最大的收獲。
及至進了暗香園,那株株紅梅花吐胭脂,香欺蘭蕙,立時讓她想起了紅樓夢裏妙玉櫳翠庵的那欄梅花,還有那小資到極致的梅花雪水。
小時候讀紅樓夢時,那梅花雪水便裝點了她少女的夢。現在想想,妙玉也必定是在這樣的夜裏,這樣的雪裏,這樣的香裏,一雙酥手,一襲道袍,搜集著那梅花花瓣上最細碎的美。
如今,她終於可以仿一次古人,附一回風雅。
夜掃寒英煮綠塵,鬆風入鼎更清新,顏籬落用著她這輩子最大的耐心,一點點將梅花上的點點白雪掃入綠玉盞中,白的雪襯著綠到通透的杯盞,沁出清冷的梅香。
“誰在那裏?”身後淩厲的男聲響起,正醉心於梅花的顏籬落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綠玉盞差一點就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