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月中旬,紹興魯迅中學蔣平老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上海做“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評委。他說要推薦一位他們學校的女生做我的學生,並介紹說她在2011年“第三屆全國魯迅青少年文學大賽”現場作文賽上榮獲了特等獎。蔣平老師在浙江省中學教育界口碑很好,他對魯迅作品的解讀,富有新意,頗受中學生乃至成人讀者的歡迎。他介紹的學生,我自然不會推脫。蔣老師隨即給我發來祝含瑤的幾篇文章,《對窗》、《伽藍》、《在與非在》、《最後一場劫殺》,還有那篇獲獎作文《我看阿Q》。說實話,我一開始並沒有準確理解蔣老師所說的“拜師”的意思,以為是想讓我在高考作文上給點指導。因此,後來我見到含瑤,主要也是從命題作文的訓練上點評了她的這幾篇作文。當然,也向她介紹了我所了解的“萌芽杯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一些情況。後來和含瑤在QQ上聊過幾次,我的思路仍然在高考作文上。然而,這次含瑤給我發來她打算在浙江大學出版社出的十多萬字的文稿,我粗粗瀏覽了一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含瑤的目標不隻是高考,她瞄準的更是文學啊。
這本文稿,給我的第一個驚奇是題材的多樣性。我經常碰見一些高中生向我訴苦,說自己生活單調,從家庭到學校兩點一線,有什麼生活可寫啊。然而,含瑤這些文章,既有現實題材,如描寫學習生活與友情的《對窗》,也有十八歲少年的反省——《被上帝寵壞的孩子》,她寫坐巴士的感受,寫拾荒老人,寫春天來了,她用欣喜的心情描寫著各麵的生活,似乎在她周邊有寫不完的題材。然而,她的筆觸也伸向想象的空間,她想象自己突然死後的情景(《人間》),她寫自己從未經曆過的西北打獵情景,有幾段文字甚至以狼的視角描述(《最後一場劫殺》)。視野之寬闊,思維之活躍,是我認識的高中生中少有的。
含瑤在這部文稿中,顯示出了豐富的想象力,而想象力是作家的基本素質之一。在《這不是風景》裏,敘述者把自己想象成一滴水,而且是會飛的水,飛到正遭受旱災的西南,落入小姑娘的眼睛裏。這篇有著安徒生童話風的作文,表現出含瑤充沛的想象力。而《人間》中關於死後情景的想象和《最後一場劫殺》中從不曾參與過的打獵場景描述,也是很好的例子。
含瑤不僅喜歡寫,她還對許多事有自己的獨立看法。比如對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理解(《在與非在》);比如對課外選擇培訓班的自主立場(《陽光,在籬笆外奔跑》);她甚至對社會也投以自己的質疑與思考,讓人感到她那與年齡不太相配的成熟。
含瑤的文章充滿著對所講述對象的情感,所謂“筆底有情自生動”,我閱讀的時候常常被感染。例如她這篇對太婆的懷念之文《桂花》,不僅人物形象生動,她對這位視她如掌上明珠的長輩的懷念之情,充溢於全文。常常有中學生和我討論什麼是好作文,我的觀點就是,不要套話空話,或者說一些人雲亦雲的話,作文就應該表達寫作主體的真情實感。以這樣的標準衡量,《桂花》是一篇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