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麵前的,不過是一方青簾,卻堪比那跨不過的千山萬水,隔絕了她的勇氣。
想到的是,如今的安寧,得來不易,更害怕,他已經忘記了她,重逢後,也唯剩失意的尷尬。
她拭幹淚痕,轉身拍過一雙小兒女的背,哄得他們再入夢鄉,低歎道,就這樣安寧的過下去,難道不好麼?
“既然望月山莊的人也在此處,不知想如何處置此人?”簾前,有個麗人走近。
影影綽綽的紅衣,她一眼便認出了,曾經親如知已的三娘,指尖一緊,不覺揪住了衣襟。
惜惜解下她的手,歎息地無奈,“讓惜惜去吧。”
她閉上雙眸,但聽到惜惜在那階旁說道,“王爺,此人可否交給惜惜處置?”
三娘的應對,惜惜的笑聲,短短交彙之後,車邊,馬蹄卷起了塵囂,還能感覺到,他離去前,淡淡瞥過的目光,她蹙緊眉,已經分不清,這是不是自己要的結果,五年的分離,本為了不再相見,如今,卻抵不住心裏鬱結的痛楚。
撚起袖裏的紅線,舉著鎖片怔怔地出神,不曾察覺身後的錦被裏,已然醒來的兩個小人。
“娘戴著這個鎖片,是不願忘記什麼人吧?”曦晨攀在她的肩上,鳳眸眯成了細細的線。
她轉過臉,黯然掩上羽睫,幾曾何時,他們能體會她心裏的秘密,卻見映雪扯起她袖中的鎖片,小小的腦袋,悠然晃動,“娘,爹爹也一樣呢。”
“娘,你不信呀?”映雪攤開了手掌。
雪白的小掌裏,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同心鎖。
“娘,你腕上的,是‘同心相攜老’,爹爹的,是‘此生執子手’。”曦晨蜷起首,偎進了她的脖彎,微暖的摩挲,撫平了她的慌亂。
“這些字,是惜惜姨教我們認的。”映雪抿了抿小嘴,支肘想,好不容易從爹爹那裏借來的鎖片,也是好不容易才記住的話。
摟著腳邊笑嘻嘻的小人,她掩不住此刻的訝異,“什麼時候,認了爹爹?”
聽完了,才發覺,他們竟揣悟得如此的早?
親過小兒女的麵頰,她搖頭輕笑,難道傳言中的忘憂草,並不能忘心忘情解憂,還是,他把那傷藥當成了寶貝,隻用來珍藏。
不管哪一種,五年來,他和她一樣,也受著相思的苦,肖想著,再見時的心境,會不會也是刻心刻骨。
“莊主……”惜惜在車前輕喚,“這孩子該安置何處?”
剛剛跪倒在階下的少年,正立在風中,與她冷冷相對。
這少年父母已故,無牽無掛,有著幾分英雄膽氣,不應該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