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闖客酒家門前，堆滿了屍體和傷員，呻吟慘叫聲此起彼伏。雲佳站在這慘烈的戰場中間，聽著慘叫聲，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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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鋼刀閃著寒光，從屋頂上被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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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別吵，大家都有份。雲佳，你一刀一個，把這些哼哼唧唧的家夥都宰了。”店老板淡淡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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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佳遲疑說：“可是……萬一裏麵有咱們自己的傷員呢！”她知道月媚行等人突圍的時候十分倉促，說不定就有傷員沒來得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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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殺了！咱們自己都呆不下去了，還能帶傷員？不如都宰了，讓他們二十年後再做回好漢。”
www.cmfu.com發布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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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www.cmfu.com發布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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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錢還想不想要？”
www.cmfu.com發布 “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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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佳無奈地拾起刀來，雙手握住，找準一個斷了腿的小妖，閉著眼一刀捅去。一股紫黑的血漿湧了上來。做了幾年夥計的雲佳這才知道，殺人比殺豬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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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坐在屋頂，飲了一大口黃酒，仰脖子吞下。那一大股辛辣順著咽喉流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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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這麼好的月色了。”他輕歎著說，其實大雪初停，月色又朦朧又昏暗，未必有什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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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佳停住了刀，問：“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是不是？”
www.cmfu.com發布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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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你後悔自己又殺了老板娘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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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殺個把妖王而已。老子最恨人仗著武力欺人。蛇王那廝如此囂張，老子看不順眼，忍不住一刀殺了，有什麼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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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良久，躍下地來，推門進店。在死蛇和一灘灘血漬之中，每走一步，腳下就咯咯吱吱地浮起血沫。也不知道他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摸出一枝禿筆，從袍底撕下一塊布，在血跡班駁的桌前坐下，蘸著鮮血，就著淡淡的月光寫起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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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兄開鏡勳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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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夜的一戰，戰爭隨時可能爆發。店老板要寫信給都督府驃騎將軍蕭開鏡，讓他早作提防，免得戰事一起，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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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寫字了，這幾年裏酒店的記帳打譜全靠雲佳。店老板手中的筆就像個未諳人事的羞澀少女，扭來扭去，全不聽話。握筆就像握刀，哪怕再是高手，停得時間久了也要生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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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樣生疏的刀法，也一刀令蛇王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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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了，一個人輕手輕腳地進來，是雲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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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外麵來了個幾小妖怪，在偷蛇王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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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他偷。蛇王活著都不值錢，死了咱更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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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小樓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啜吸聲。抬頭一看，雲佳正在低聲哭泣，淚水一滴一滴掉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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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咱們是不是要走了？”她嗚咽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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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已經暴露了，不走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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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走嗎？咱們的酒店就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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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走？難道你想留下來被妖怪們強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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