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月,霧鎖煙濃。蔚藍微冷的天空,和煦的陽光慵懶地灑下,帶著一點溫暖的色彩,撫摸著大地。
在那煙霧深處,有一條水聲潺潺的清澈小溪,冬日漸生的寒氣令小溪溪水格外清冽,宛若彌漫著淡淡的乳白色冷氣。若是采集些來釀酒,泡茶或是直接捧手飲上一口,激靈會兒精神,想來定是不錯。
小溪河畔,兀立著三四間樸素石屋。時近冬寒,石屋四周的楓樹紅透似火,碧水縈回之間,襯得這間石屋更是孤絕,迷離。
自前日,斷浪拜了無名為師,而段吹簾則成為了他的學生之後,兩人便居住在這兒。
也多虧了他們倆人的到來為這兒多添了幾分人氣,否則隻待時節入了深寒,石屋愈發清寒孤冷,環繞著一股孤寂淒清,讓人心情低迷,不由心哀。
無名自然不覺如何,他曆經滄桑,自身比之著深寒的冬日更為孤高冷漠,骨髓之中的寂寞淒冷讓他已習慣了寒冬的冷冽。然,這卻苦了他的第一弟子——劍晨。
所謂劍晨者,柔而不弱,光而不烈也。自然,從無名為劍晨起此名這一細節上看,已可看出無名對之的厚望與期待,對他劍道之上的期許。
然如今劍晨終究隻是個十歲孩兒,平素雖自有股溫文爾雅,落落大方,不慍不火的氣質,頗有點兒平易近人的公子範兒。
可正如方才所說,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內心天真爛漫,比起無名經曆一切,繁華落盡後的滄桑孤高與那無可排解的哀傷愁緒,他很單純,喜愛人多熱鬧的環境。
這一點並不為過,從斷浪身上便可看出。尤記得當初他與段吹簾初入天蔭城之時,那玩地得簡直是瘋狂,那兒熱鬧往那兒去,整整一天,沒有任何停歇。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斷浪這個小師弟,以及段吹簾這個小學弟——先不說入門先後時日的輩分排列,如今劍晨十歲,斷浪八歲,段吹簾九歲,即便按年紀來排輩分,亦是如此。故,無名弟子學生中,劍晨為長。段吹簾為次。斷浪最末——劍晨心裏頗為欣悅。
劍晨的性格較為積極,與之相反,無名內心哀傷入骨,沉默寡言,他又對其師頗為敬畏,且年齡的溝壑亦無法忽視,故此劍晨甚少和無名說話。
斷浪和段吹簾的入門讓他終於有了說話的對象。還別說,也不知是否是平日壓抑的緊,劍晨年幼單純亦沒有猜忌心,很快便和段吹簾他倆聊上了!
若說斷浪是活潑的幼猴——雖說斷帥的離去令他沉寂了一段時間,性情也收斂了一些,不過從心底,段吹簾一直認為斷浪會重新恢複回來——那麼……
劍晨便是一輪初升的晨曦,和煦燦爛,光明正大,仿佛沒有什麼哀愁能停留在他心裏,如此地天真無邪。
劍晨的的性格,或許可以說是一抹純粹的光明、光輝,沒有任何雜質,原始、自然、可貴。
它是每個人年幼時的童真,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它也漸漸幹涸,慢慢消失。
也正是因為過於純粹,故而這種光明卻顯得危險而易碎。一旦人誤入歧途,走錯一步,這種光明,隻會令他產生深深的愧疚,無法原諒自己,亦無法回頭。到頭來,人隻會一錯再錯,慢慢沉淪。
……
郊外溪水石屋的日子很悠閑,以往劍晨平日大都在喂飼雛雞,打掃小居,一日之中也就隻有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在無名的指導下練劍學習。
而今多了段吹簾與斷浪兩個家夥,人直接翻了一倍,雖然這麼說給人有種錯覺,但日子著實是熱鬧了些,不過,那股悠閑的感覺卻沒有任何改變。
斷浪在無名的指導下已開始正式接觸劍道,其中有些是段吹簾在路途之間便早已讓他接觸的,像是:一部精深的劍法要訣,乃是形意相隨,不能徒具姿勢……
當然,也有段吹簾自己都未曾聽聞的,如:劍道的最高的境界並非人劍合一,而是人劍兩忘!
何為人劍兩忘?對段吹簾來說,這一境界給他的感覺,恰如《離神泣》第三層境界——不滅陽神之境給他的感覺一般,說是霧裏看花尚且都是自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