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池田,他冷冷地問道:睡得還好嗎?梁劍一聽見他的聲音,忙裝做非常親熱的樣子說道:池田叔叔,您終於來了,我好累啊,我想父親了,快放了我呀。池田冷笑道:三郎,你想回家去嗎?那你必須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梁劍欣喜地問道:行,那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如實相告。池田說道:好,那你告訴我,共產黨在漢口區的所有聯絡點,聯係人。梁劍愣了半晌才說道:池田叔叔,這個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共產黨,至於肖……這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共產黨,要是我早知道的話,也不可能和他混在一起呀。池田是何等狡猾的人,輕笑了兩聲,又走到肖磊麵前,拍著他的臉說道:肖先生,睡醒了嗎?肖磊罵道:小鬼子,你最好趕緊殺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還有你,梁劍,梁少爺,你口是心非,明明說了不出賣我的,如果我能活著出去,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梁劍接過他的話道:那就看看我們誰會先死。
池田狂笑了兩聲,然後讓守衛解開了梁劍,梁劍正在得意計劃得逞時,池田卻遞給他一把匕首,說道:赤川君教會了你那麼多殺人的手段,現在你總該讓我開開眼界吧。梁劍呆住了,內心裏一陣顫抖,他萬萬沒想到池田會用如此陰險的手段逼迫他。肖磊也瞪大了眼睛,雖然他知道自己活著離開的機會非常渺茫,但怎麼也想不到池田會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這樣一來,他開始擔心梁劍下不了手,其實換做是他,他也下不了手,但他們沒得選擇,隻有這樣才能活著出去,也隻有這樣才能把一份驚天的情報傳遞出去。
梁劍明白事情的輕重,但他怎能下得了手?他顫抖著接過了池田手裏的匕首,卻停留在半空中,半天沒有動彈。池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狂笑道:三郎,你是大日本帝國的子民,你身上流著大和民族的血液,所有的支那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殺光了他們,我們就可以霸占支那,成為大東亞共榮圈名副其實的主人。來吧,隻要你用力刺進他的心髒,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就可以回家去見你的父親了。梁劍盯著肖磊的眼睛,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肖磊罵道:池田,你這個狗雜種,有種就親自動手吧,狗日的小鬼子,你們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梁劍知道他這是想激怒池田,但是池田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還冷笑道:三郎,這個不知死活的支那人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他在罵我們,還在罵你的父親啊,要是我的話,一定會把匕首深深地刺進他的心髒,而且還會很用力地轉動幾下。
梁劍聽得心裏直打冷戰,拿匕首的手越發顫抖。池田緊握著他的手,離肖磊的胸口越來越近,他努力想往回縮,但根本拗不過池田的手力。池田手上突然一鬆開,梁劍的手因為慣性的原因,直直地插進了肖磊的胸口,肖磊隻感覺到一股冰涼穿透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緊緊地抓住了梁劍握刀的手,梁劍抓住他的手,眼睛裏閃爍著一絲淚光。肖磊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很快就會熄滅,在這最後的時刻,他用盡最後一絲氣息說了他生命中最後一句話:小鬼子的命不長了……梁劍大腦裏一片空白,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手,親眼目睹肖磊閉上眼睛,仇恨的火焰幾乎快要撐破他的胸膛。
池田拍著手說道:很好,你身上不愧流著川崎家族的血液,你是我們的驕傲。
梁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肖磊臉上,他想多看那張臉一會兒,牢牢地把那張臉留在心裏。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對於這位兄長的犧牲,他知道自己會一輩子自責,但是此時此刻,卻不是自責的時候,所以假裝笑了,笑得很麻木,笑得很淒慘。
池田又說道:現在你已經親手把麻煩解決了,你可以回家見你的父親了。
梁劍走出了黑暗,心卻還被困在那間黑暗的房屋裏,他步履蹣跚地走在大街上,眼前的所有畫麵好像都被鮮血染紅了似的,血液正順著他的臉頰一滴滴滑落,看著從身邊匆匆而過的行人,淚水已經迷蒙了他的雙眼,他恨不得衝著蒼天大罵,詛咒這個黑暗的世界,詛咒人世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戰爭和殺戮。
此時,暮色又浮起在天邊,一道道紅色的雲彩灑滿了天空,好像烈火一樣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