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也留在了中國。他從南方來曆城就為了到我身邊來,原本計劃是先接你妹妹後去接他的,結果……你也知道了吧。”陳塵用手撥開白樺樹橫生的枝椏,走在林嘉揚前麵探路。“我給他發過消息,讓他去找劉大偉,如果劉大偉能找到你妹妹的話,我弟弟會保護他們的。”陳塵停住腳步,接著又幽幽地說了句:“你不用跑,這裏是日本,你一個人沒有錢又不認得路,離開了這群人你也回不去啊。”
正欲扭頭而走的林嘉揚聽到這句話縮著腦袋又跟上了陳塵。
“你這是要去哪?”林嘉揚問。
“有溪流啊,流水聲你沒聽到麼?很近了。”
“都下雪了,水都結冰了,哪兒來的流水聲。”林嘉揚本想接上一句“你丫耳鳴了麼”,一瞅陳塵背上的刀袋,又生生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我聽得到。這裏是溫泉鄉,地下溫泉溫度高,流出地表後還不至於結冰。對了,我叫陳塵。”
林嘉揚簡直一臉黑線了,這群怪胎殺胚講話跳躍性能不能不這麼強?大哥你要做自我介紹麼?那你想讓我咋說,很高興認識你?
“喏,到了,到溪流旁邊坐坐吧。”隨著陳塵撩撥開的白樺樹枝的罅隙中望去,果然有一條飄著白色霧氣的溪流沿著光滑的山石淙淙流過。
陳塵坐在小溪畔,摘下肩上的刀袋放在自己左手邊,從背包裏拽出一瓶琥珀色的PRATON龍舌蘭,擰開瓶蓋猛灌一口,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快然的舒適感。
“來一口?”陳塵看著林嘉揚,撇開嘴角笑笑,把矩形的酒瓶遞給他。
“我聽說你會很多種外語。”陳塵長籲一口,把酒氣吐到身邊彌散開來的水霧之中,而後揚起鼻頭嗅著空氣中那含著龍舌蘭和蜂蜜香氣的白霧。“你看你認識牌子下麵那個單詞是什麼意思麼?”
“啊?A?ejo麼?西班牙文,‘陳年的’‘陳舊的’。”林嘉揚送了一口酒,含在嘴裏的龍舌蘭透出一股青草的氣味,吞咽過後,馥鬱的香氣都能在喉嚨和食道裏回味許久。
“嗯,在我印象裏,劉大偉不會騙人,他是個好人。”
林嘉揚心裏奔騰過一萬隻草泥馬,果然這群怪胎殺胚生理和精神上都不正常,前一秒還說龍舌蘭後一秒跳到劉大偉,這種二次元的說話邏輯真叫聽眾費了勁了。
“你好像,不太愛說話啊?”陳塵看林嘉揚的目光一直躲躲閃閃,總感覺這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年輕人一直都在提防些什麼。
大哥您思維跟我們正常人都不在一個頻道好麼!還有,大家坐在小溪邊喝酒聊天**在我倆中間……
“……我說壯士,您如果想跟我聊天的話,能把您的刀拿到離我遠點的地方麼……”林嘉揚實在忍不住了,那橫亙在他與陳塵之間的刀袋裏露出的兩把刻著龍紋的鎏金刀柄時刻提醒著他,一旦嘴上不把毛了時刻都會有來自二次元的勇士拔刀將其斬之!
“最早的時候,麥克說過,結束變種崛起的秘密都會用中國古文字被記錄在上古殘卷上,‘船票’需要一個能夠解讀這些古文字的人來破解古老神話的謎團。大偉說,他認識一個年輕人,有著異於常人的語言天賦,一定能幫助‘船票’來破解上古殘卷。”陳塵把手伸進溪水裏攪動著,感受著地下溫泉水帶來的溫度。“你一定有很多關於這個時代和那些變種的疑惑吧?”
“……我說實話你確定你不會抽出刀來砍我麼?”
“……我應該不會……”
“我其實隻想回到我妹妹身邊。她跟你弟弟不一樣,你們都是些當世奇葩風雲人物,經天緯地戡暴除亂,你弟弟在中國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我妹妹不一樣,她是個聾啞人。她隻有我一個親人。兄弟,你看,大家都是中國人,同胞何苦為難自己的同胞,你能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放我回去麼?”林嘉揚把手放到陳塵肩膀上,極力流露出一種萬般無辜的眼神來看著他,就差屁股一抬直接跪在丫跟前:大爺你行行好放我回去中不中?
“那,你們父母親都不在了麼?”陳塵撓撓頭。
一時間林嘉揚的眼睛裏好容易閃爍出來的淚光又黯淡下去:“我跟她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在孤兒院裏度過的,從小到大也沒人告訴我我們是從哪裏來,等我長大了開始上學了,也就不再想要去追究血脈這種東西了,沒準兒我跟嘉綺是一對未婚的狗男女野合出來的產物也說不定。”
作為一種友好的安慰,陳塵拍了拍林嘉揚的後背,接過他手裏的龍舌蘭酒狂飲一番。
“話說壯士,你呢?你跟你弟弟出門斬妖,你爸媽不擔心麼?”
“我哦,我父母都已經長眠了。”陳塵從水中撈起一片幹黃的枯葉掂在手心裏,望著葉脈上的紋路,“想聽故事麼?”他扭頭看向林嘉揚。
“聽完故事你能放我回中國麼?”林嘉揚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問他。
“……”
那一瞬間陳塵的確有了一種要拔刀砍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