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霍森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聳起一隻肩膀,仿佛想到了什麼。但是他現在餓得沒有一點力氣。

“是你呀,”他自嘲地衝著她說,“我配不上你了,是嗎?嘿。”

他在那裏挪動著,要弄清思路。可他無能為力。“她很富有,”他顫抖地說,心中想著錢,“可以算她要一些。”

他開始朝邊門走去。可是,他茫然了,立在原地,把手深深地插進口袋,想暖和一下手腕。突然,他知道了。後台門!是的。

他來到後台入口處,走了進去。“喂,”看門人凶狠地嚷。看到他呆住了,就過去推他,“快滾開!”他說。“我要見瑪黛蒂小姐。”他說。

“你要見瑪黛蒂小姐,嘿,”對方說,忍不住嘲笑著罵道,“快滾開。”

那個人用力推了他一下,摔上門。這一推,使霍森沃腳下一滑,躺在雪地上。他摔痛了,喚醒了一些過去那模糊的屈辱之感。他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叫著,咒罵著。

“該死的狗東西!”他說,“該死的老雜種!”他擦去身上破爛的大衣上的雪水。“你——以前你隻配做我的奴才。”

他漠然地轉身又走進百老彙大街艱難行進,一麵乞求著、叫喊著,漸漸地沒有了意識,就像一個癡呆、思想遲鈍的人的頭腦所經常表現的一樣。

幾天後一個寒風刺骨的傍晚,他在心裏慎重地做出了那個決定。才下午四點鍾,深沉的夜色就早已降臨了下來。大雪紛飛——抽打在臉上的細小雪花被疾風吹飄雪散落在地。街上落滿了雪花,像是鋪上了一層六英寸厚的冰冷、柔軟的地毯,被馬車、腳步搞成了肮髒的褐色。沿百老彙大街,行人都裹著身子、打著傘在慢慢地地挪動。在波維廉街,行人都裹緊、拉下帽子護著耳朵慢慢地走著。整個城市在這茫茫的雪花中沉睡了。

這個時候,嘉莉正坐在瓦爾多夫飯店溫暖的房間裏,讀著埃蒙斯向她推薦的《高老頭》。這本書有影響力,埃蒙斯一個不經意的推薦引起了她浩大的興趣,她幾乎完全理解了其中那打動人心的含意。她突然發現自己曾經讀過的書是多麼的枯燥,多麼的沒有意義。不過,她看書看累了,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那永遠不變的忙碌地朝第五街駛來的馬車。

“天氣真糟。”她對勞麗說。“糟透了,”那位小姐失望地說,“我希望雪再大一點,可以去坐雪橇。”“哦,天哪,”嘉莉說。她依然思想著高老頭所受的痛苦,“你應該換個角度。你不可憐今晚那些流浪的人嗎?”

“我當然可憐他們,”勞麗說,“可我無能為力啊?我自己也不富裕啊。”

嘉莉笑了。“你即使富有了也不會施舍他們的。”她回答。“我會的,”勞麗說,“但是我可憐的時候,誰也沒有關心我呀。”

“我們今晚隻好坐馬車了。”嘉莉答非所問。查爾斯·托羅奧先生快步邁入帝王飯店的休息室,把雪從一件華麗的長外套上撣掉。糟糕的天氣使他早早回到了飯店,讓他急於想找一些樂趣來排遣風雪和人生的苦惱。對於他來說,主要的是吃豐盛的晚餐,和美麗姑娘做伴,再到戲院去消遣。

“喂,你好,哈裏,”他對一位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張舒適的椅子上的人說——“你好嗎?”

“哦,一般。”對方說。“天氣真糟,是嗎?”

“是啊,你說的對,”對方說,“我正鬱悶著今晚去哪裏呢。”

“跟我走吧,”托羅奧說,“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一位非常標誌的小妞。”

“是誰呀?”對方問。

“哦,四十街那邊的兩個姑娘。我們要享受一番。我正在找你呢。”

“我們一起吃飯怎麼樣?”“當然好啦,”托羅奧說,“我換個衣服馬上下來。”這天晚上,一列連廊臥車正頂著風雪以每小時四十英裏的速度朝紐約駛來,車廂裏坐著三個關鍵人物。“第一次通報,餐車的晚餐準備就緒。”臥車車廂的列車員身著夾克衫,圍著幹淨的圍裙,一麵高聲叫喊著,一麵匆匆穿過走道。“我不想再打了。”三個人中最年輕的那位黑發美人(因為運氣好而異常冷漠)說,把一手紙牌推了開去。“我們去吃飯好嗎?”她丈夫問,一身精致的衣服使他看起來更紳士。“哦,我還不餓,”她回答,“我隻想休息會。”“詹希康,”她母親說,從她身上,人們可以看出華麗的服裝是可以改變人的年齡的,“把領帶上的別針扣累了——它都快掉出來了。”

詹希康聽命而行,順手摸了摸自己的秀發,然後撇了一眼鑲著寶石的小表。她丈夫一直盯著她,因為美人,即使是傲慢的美人,在他看來也是很迷人的、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