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大怒,拍著扶手指著罵道:“胡說!”言罷劇烈咳嗽起來。
薑曦雲一麵替薑母順氣,一麵抬起頭,睜大一雙懵懂的眸子,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林錦樓,最後又朝春菱看過去,呆呆道:“春菱......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怎能這樣說?”
春菱淒厲哭泣道:“虧我往日裏將你當個好人,想不到你竟是藏了奸的,同你姐姐,一個故意引我到門口說話兒,一個在屋內下藥,隻恨我瞎了眼,當初為何認得你!”聲音益發淒厲,瞪著薑曦雲,雙目將要流出血來。
薑曦雲茫然的看著林錦樓和秦氏,眼中的淚忽湧出來,一滴一滴滾瓜似的掉落,咬著嘴唇不出聲,隻哽咽道:“舅母和大表哥真覺著我是那等害人之輩?”
秦氏想到薑曦雲舉止穩重,乖巧聰慧,心中老大不信薑曦雲會做出這等事,因對林錦樓道:“別是有什麼隱情罷?”
春菱艱難往前跪行幾步,哭道:“懇求太太、大爺請薑四姑娘來,隻怕她是做賊心虛,故意裝病!”
流蘇上前指著罵道:“胡說!我們家四姑娘病在床上人事不知,你竟滿口胡言亂語,汙蔑我家姑娘聲譽!”
春菱牙齒咬得咯咯響,厲聲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又向秦氏和林錦樓連連磕頭,哭得嘶聲力竭,“太太、大爺,這事倘若是我,千刀萬剮了我也心甘......奴婢,奴婢實屬冤枉呐!”頭砸在地上“怦怦”作響,不多時便見了血。
薑曦雲的手在袖裏慢慢攥緊了,倘若林家不聞不問就此過去,拿了春菱頂缸,這事也便如同投湖石子,濺起幾滴水花便悄無聲息了,隻是林錦樓如今作態,竟要把事情攤開了查,擺出撕破顏麵的架勢,確實出乎她意料之外。薑丹雲如今嚇破了膽,來了隻怕生出旁的事端,陳香蘭不過就是個奴婢出身的妾......
她咬了咬唇兒,仰起頭,一臉孺慕的看著秦氏,道:“表舅母,您素來英明,四姐姐確確實實病倒了......”
秦氏歎口氣,摸了摸薑曦雲的頭發,剛欲開口,林錦樓已吩咐書染道:“去瞧瞧,薑四姑娘病情如何?倘若還有一口氣,抬也用春凳抬過來!”
薑母瞬時氣得麵目通紅,拍著幾案站起來,指著林錦樓怒道:“你!你竟敢!”又冷笑道:“好,好,好,好個林錦樓林將軍,審案子審到我們薑家頭上,跟親戚動刀動槍,如今你是出息了,竟敢在長輩跟前撒野。四丫頭是我們薑家的人,我看今天誰敢動她一個指頭!”又對薑曦雲道:“五丫頭,這地方咱們不呆了,回去收拾東西,咱們跟你大哥哥走!”秦氏見勢不好,連忙上前勸解,薑母大聲咳嗽,搖了搖身子,幾欲暈倒,秦氏忙扶著薑母坐下,薑曦雲雙眼含淚,抱著薑母胳膊一疊聲痛哭。
林錦樓靜靜立在一旁,穩如磐石,麵上一絲神色皆無,開口道:“今兒個這樁案,我問定了,倘若當真冒犯了,日後我負荊請罪隨姨老太太處罰,可要敢在我家門庭裏弄鬼......”言畢腰間一口寶刀“倉啷啷”抽出,林錦樓伸手一擲,那刀正正紮在門柱上,寒光閃閃,耀人膽寒。
眾人大驚,屏息凝神,再不敢哭鬧言語,林錦樓冷冷環顧四周,道:“甭管他什麼身份,今日就算把天皇老子請來,也沒用!”沉聲喝道:“書染!”
書染忙不迭迎上來。
林錦樓道:“去把薑四姑娘請過來!”書染應一聲退下。
秦氏急得雙眼通紅,唯恐薑母氣得有個好歹,上前一把拉住林錦樓小聲道:“樓哥兒,你這是......你這是何苦!這事不管誰幹的,都已是這個地步,你又何苦開罪薑家,你......”
林錦樓看著秦氏,忽開口道:“他薑家的小姐是人,我林錦樓的小妾也是人,她還救過母親和妹妹!”隻這一句,秦氏便怔了。
林錦樓反身回去坐下,將手邊一盞茶端起,吃了一口,又道:“茶都涼了,來人,去給主子們都換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