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女(1)(1 / 2)

春菱道:“不如何,一個個都是嚼蛆的長舌婦,沒得讓人討厭!莫非我說她們隻顧貪玩不幹活不對?”

“並非說你不對......”

“所以我心裏才惱,平白的招惹這些閑話出來!”

春菱本就是個刺兒頭,素來不肯讓人,香蘭隻覺頭痛,深吸一口氣,道:“今日是我讓她們歇著的,縱有不是也該是我擔著。”

春菱搶白道:“我沒有說奶奶讓她們歇著不對,可我說她們哪一句是錯的,憑什麼合夥欺負我?還是說趕明兒個我看見她們做錯了也不能說,裝傻充愣不成?好罷,是我多事了!”

香蘭靜靜盯著春菱看了一回,淡淡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隻是大家都住一處,彼此間都該有個容讓,小鵑與你也是頗有些情分的,今日又是她生日,她縱有再大的不是,你總該看在這一層上,尋個沒人的地方跟她說說,不該當麵同她爭持才是。”

春菱冷笑道:“情分是另一回事,總不能因著情分她的錯處就不能說了,府裏又不是個個是她老子娘,都縱著她!”

香蘭耐下性子道:“倘若連一同朝夕相處的人都不肯容讓一步,那屋裏豈不是天天雞吵鵝鬥反了營?有道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天天盯著別人錯處看,怎能相安無事呢?”

春菱愈發惱了,冷笑道:“所以姨奶奶的意思是我錯了?這事是我不對?是我挑刺兒了是罷?”

香蘭看春菱氣勢洶洶的模樣,曉得道理是無法說通的了,垂下眼簾,將手邊半盞涼茶捧在手心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知你是好意,這事不提了,你回罷。”

春菱一怔,原先她同丫鬟們有爭持,香蘭皆是向著她的,不曾想今日竟然淡淡的,她原本氣不平,還欲再分辯幾句,但見香蘭這番形容,心裏便一沉,她到底有幾分聰敏,知此事不能再提了,便起身走了。

這廂畫扇藏在多寶閣後探頭探腦,見春菱走了,顛顛兒到小鵑那裏,將方才偷聽屋裏的事一五一十說了,道:“春菱不識好歹!是不是覺著自己先前救過奶奶一回,有了恩,又覺著奶奶脾氣好,二則她指不定跟太太那頭什麼勾結,這才成天頤指氣使的,真個兒討人嫌。”又有些惴惴道:“倘若她真是太太的耳目,你跟她這樣對上,豈不是遭殃?況且奶奶也說讓你們日後不要再爭持了......”

小鵑拈了塊雲片糕放咬了一口,道:“先前香蘭姐剛回府裏那會兒,事事灰心,都由春菱擺布,春菱事事都能做了奶奶的主,奶奶好性兒,有時候聽她奚落自己幾句,也笑笑就過了,先前奶奶沒權力升她的等,便總給她賞賜,林林總總給她的沒有八十兩也有五十兩了,還不算那些個衣裳首飾。趕上奶奶裁新衣裳,春菱相中哪塊料子,開口問奶奶要,奶奶二話不說就自己貼銀子給她做,這廂把她脾氣胃口養大了,愈發招不開。她性子衝,素愛跟人拌嘴挑事,受了一句話的委屈,也得想方設法討回來,嘴沒個把門的,那時候你還沒來,吟柳那檔子事,就是她光圖嘴上痛快,給奶奶招禍。後來竟要爬到奶奶頭上去,嗬嗬,奶奶本打算來了京城就提她一等的,結果她自己不往人道兒上走,這巧宗兒倒便宜了我。”

畫扇道:“其實春菱姐就是一張刀子嘴,心眼不壞......”

小鵑道:“就是這個脾氣秉性膈應人,原在知春館,除了書染、蓮心她不敢使喚,旁人她哪個放眼裏了?這次她回來,緊要的活計一件沒沾上,屋裏有她沒她都一樣。偏她還不自知,跟姨奶奶梗著脖子擰著勁兒,好似奶奶離開她就不成似的,奶奶心裏能痛快了?再大的恩情也禁不住這樣來磨的。姨奶奶不好說什麼,既如此就我來說,我才不怕得罪她呢。”言罷取了一碟新鮮果子,端到臥室去了。跟香蘭閑話兩句,便道:“奶奶也太好性子了,春菱這樣的合該狠狠敲打才是,省得她不知自己斤兩。”

香蘭笑著搖了搖頭,把麵前的碟子往小鵑手邊推了推,道:“她這樣的性子,敲打反倒讓她心裏怨恨更大,愈發壞事了。有些事並非疾言厲色就完事大吉,倘若真如此,反倒簡單了。”心中悵然想道:“小鵑和春菱是最早同我共患難的,情分非同尋常。春菱掙命往上的心我明白,隻是她性如炭火,又愛挑剔吵嘴,如今我在府裏看似風光,實則艱難,我身邊器重的人,出去就是我的臉,她行事有差池,我便更難了。索性多給她賞賜,再看她一時,隻怕她因此記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