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聽到這話心裏發冷,青嵐乃是個厚道寬仁之人,對下多可親,那些人與她也沒有深仇大恨,何至於這般落井下石。可這也是人性罷了,總有些個愛看從高處跌下來的人被“啪啪”打臉,再從旁踩上兩腳,說出來自以為得意,豈不知這樣的作態才最醜陋惡心。
隻是,原先青嵐的那份風光和捧殺,如今要換她來受了麼?
香蘭不是傻子,瞧得出林錦樓待她有幾分情意。可他這樣花名在外的,情意能有幾分長久,他對她正在興頭上,許是丟不開手,這樣的情脆得像紙,戳戳就破了。當年青嵐比她更得體麵,可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芳魂不知在何處遊蕩,林家也隻草草賠了些銀子了事。林錦樓似是早已忘了這個人了。
自己的結局又能怎樣?難道就這樣認命當林錦樓的小老婆了?
香蘭想了一回,覺得有些灰心,可又覺著為此煩惱也是無濟於事,索性都丟開了,隻瞧著前院牆上探出的那枝杏花發怔,耳邊聽得多寶閣後麵,丫鬟們在說話。
靈清聲音輕快道:“大爺說奶奶沒有合適的衣裳穿,今兒一早就命人抬來了一箱,說沒什麼好的,比不得家裏頭比著身量裁的,讓奶奶隨便挑兩件穿。我還真當沒好東西呢,方才掀箱子一看,我的佛,都是上好簇新的綢緞細布衣裳,樣式也新,這還不好,真不知什麼衣裳才好了。”
靈素道:“還有昨兒晚上大爺拿回來那一盒首飾,早上給奶奶梳頭時你瞧見沒?那一支珠花最少十兩銀子罷?花蕊還是珊瑚串的呢。”靈素一麵說,一麵端了托盤進來,道:“奶奶趁熱喝,今兒是最後一副了。”
香蘭端起碗一飲而盡,苦得她打了個寒戰,忙往口中塞了一塊梅子幹,起身道:“我去外麵散散。”便要出去,靈清等人連忙跟著,香蘭扭頭道:“不過在院裏站一回,不必跟著了,你們也歇歇。”說完便往外走,走到垂花門處,仰麵去看牆上的那枝花兒,隻覺白牆青瓦映著一團火紅,分外奪目耀眼,生彩動人。
卻說這裏袁紹仁帶了貼身侍衛抬了一箱東西進來,原來香蘭病了,林錦樓抽不開身,便托袁紹仁善後。袁紹仁先將倚翠閣的事了結,又帶人到寺廟,與了銀子請僧尼們封口,見香蘭住的寮房裏還有些日常用的東西,便命人收拾了,他見書案上放著一疊尚未裱糊的畫兒,展開一瞧,立時便讚了一聲。他雖不懂畫兒,卻也瞧得出好壞,隻覺用色淡雅,意境優美,不由一幅幅看下去,隻見畫兒的落款皆是一個印章蓋的“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