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懲戒(下)(1 / 3)

紫黛用乞求的目光瞧著書染,書染卻仿佛沒瞧見似的,垂頭應下,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必是知道些不該她們知道的,大爺怕她們出去渾說,便要把舌頭剪了,幸虧這二位不識字,否則要廢了兩手也未可知。”

眼瞧著林錦樓走遠了,書染想了想,招手把跟著她來的寸心叫到身邊,道:“你去告訴韓媽媽,就說紫黛犯了大錯,大爺要重重懲罰,她若想找太太求情就趕緊去,可別漏出是我告訴的她。”寸心應一聲便去了。

書染伸手攏了攏發髻。韓媽媽到底體麵,倘若不聲不響把人處置了,難免跟她結仇。韓媽媽有本事就讓太太出麵,讓太太跟大爺說去,倘若是她自己求到跟前來,隻一句“人是大爺親口定罪發落的”就能打發了,紫黛也難翻這個身。

宅門裏行事必要滴水不漏,她風光了這麼久,就是因著自己不亂結仇家,誰能保證自己事事都能立功,討好主子呢?沒有過失,別人肯賣你麵子罷了!

書染一指地上那兩人道:“先都給我帶到外頭去罷。”

寸心到拙守園的時候,韓媽媽剛剛脫了衣裳睡下,正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秦氏去寺廟,回來一身驚惶狼狽,又丟了紫黛,韓媽媽急得跟什麼似的,試探著問了兩句,可瞧見秦氏冷著一張臉,便不敢再說了,隻獨自長籲短歎,想到紫黛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可更讓她驚懼的是,秦氏對她竟然未出言安慰,反而疏遠了幾分。昨日一回來便命綠闌開箱籠拿了上好的綢緞和各色金銀首飾等給陳香蘭家裏送去,說是過年的年禮,可這年禮也忒厚了!韓媽媽愈發驚疑不定,連晚飯都未曾好好用。她本想等秦氏回來再好生問問,不曾想紅箋回來取秦氏的衣物,道:“太太在老太太那頭歇了,今兒晚上留下人上夜,別人就各自歇了罷。”她這才無可奈何的胡亂睡下。

這廂寸心在外叫門,小方兒掌了上燈將門打開,韓媽媽披上衣服這麼一聽,登時唬得魂飛魄散,忙忙的穿了衣服,頭也顧不得好好梳,趿著鞋便往外跑,一徑兒跑到正房正院,掀開簾子進了屋,隻見秦氏已梳洗過,披散著頭發,紅箋拿著篦子一下一下篦著。

秦氏在鏡中見韓媽媽進屋,也不理睬,韓媽媽便不聲不響的跪了下來。薔薇拿著銅盆進屋,見了不由一怔,想叫秦氏一聲,卻見紅箋朝她使眼色,輕輕搖了搖頭。薔薇便閉上了嘴,又輕手輕腳的退了。

待紅箋手上為秦氏篦了一百下頭發,又將那烏黑油亮的發綰成纂兒,奉上香茗,秦氏方才會轉過身,看著韓媽媽道:“這麼晚了,還過來做什麼?”

韓媽媽跪得腿腳發木,脹得酸疼,聽了這話一疊聲道:“是老奴想得不周,夜深還驚擾太太休息,隻是如今紫黛不知犯了何罪,惹惱了大爺,要被重重發落出去,還求太太寬仁,放她一條生路。”說著不住磕頭。

秦氏見她衣衫不整,頭發亂蓬蓬的,這上下一磕頭更露出將要光禿的頭頂,心裏暗歎一聲,可轉念又想到紫黛在棲霞寺裏的賣主之舉,心又硬了起來,冷淡道:“紫黛已是知春館的人了,既然大爺要處置,我便不好插手。”

韓媽媽哀求道:“太太是最寬仁最聖明的,紫黛那孩子對太太和大爺忠心耿耿,縱有千般的不是,可占著這一樁便知她是個好的,太太……”

秦氏原還有幾分念舊,但聽“忠心耿耿”這四個字,心裏便愈發恨上來,淡淡道,“大爺既然發落,必是紫黛有了罪過,她犯了哪一條你可知道?”

韓媽媽一愣,頓時無話可說,她也不知紫黛究竟所犯何罪,但見秦氏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黑臉,心裏便一沉,一時也拿捏不妥是否該為紫黛求情。隻去瞧紅箋,盼著紅箋能說兩句好話,或給她些指點。

紅箋隻盯著自己的鞋尖,一聲不吭。不是她不仁,而是紫黛當日太下作,夜半那一嗓子她想起來心口還堵得慌,更別提一直抬舉紫黛的太太了,如今太太惱上來,她何必擰著主子?況,紫黛平日與她素無交情,先前未得勢,還知道捧著笑臉湊過來叫一聲“紅箋姐姐”,後來簡直要橫著走,在太太跟前獻前兒擠得她都退了一射之地,她嘴上不說,心裏到底不悅。不過這一回……紅箋心裏通透,不單是紫黛,隻怕韓媽媽多年的老臉也要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