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侍衛立在門口稟報道:“啟稟將軍,人都已抓獲,唯有杜賓和他大妹妹畫眉不知所蹤,聽說畫眉自從那天從林家回來,說帶她姨娘去廟裏燒香,自此便不見蹤影,杜賓前幾日出門當差便再沒回來過。”
林錦樓“怦”一聲將一隻杯子摔在牆上,牙縫裏蹦出幾句話:“好,好得緊!人都給我押在軍牢裏,聽候發落!”言罷反身便出了門。
一路疾馳回到林家,剛進大門雙喜便迎了上來,顯是久候多時,見林錦樓一身凶神惡煞,不由住了腳步,腰又矮了三分,盯著鞋尖兒道:“老太爺已打發人問過好幾回了,說讓您一回家便到他房裏去……”眼風掃著林錦樓一陣風似的去了,方才舒了口氣。轉過眼看見桂圓托著隻鳥籠從裏頭出來,上去便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記,罵道:“沒瞧見自打昨天回來主子們都不對勁麼,你還有心思玩鳥,待會兒大爺瞧你不爽,打你小子一頓,可別怪哥哥我沒提點你。”
桂圓摸著腦袋委屈道:“這是香蘭姑娘養的,鳥食罐兒碎了一個,我才拿鳥籠子出來重新配上。”
“呸!還香蘭姑娘呐!”雙喜罵了一句,壓低聲音道,“香蘭姑娘都沒回來,大爺又黑著臉,能讓大爺黑臉的人你數數能有誰?”
“誰?”桂圓也壓低聲音,轉著眼珠兒道,“跟大爺不對付的永信侯,收禮不吐核的陳都督?還是趙家那潑婦又派人上門糾纏了?”
“嘖……你怎麼不明白呢,真愁人,得得,你少在大爺跟前晃罷。”雙喜見桂圓還懵懵的,便在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道,“還不快滾!”
桂圓忙不迭的托著鳥籠去了,跑到拐彎方停下腳步,回頭看看雙喜的身影,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能不明白?你桂哥哥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不就是香蘭姑娘又觸了大爺的黴頭嘛,過個兩三天就好了。”又逗了逗籠子裏的鳥兒,笑嘻嘻道,“在大爺得用的人跟前兒,咱得裝得傻些,這才不礙人家的眼不是?”吹著口哨去了,暫且不提。
卻說林錦樓一進林老太爺院子便覺氣氛森然,四下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隻見堂屋裏燈火通明,門口守著兩個林老太爺的心腹老仆,見林錦樓來了忙不迭起身開門。
林錦樓邁步入內,林昭祥和林老太太端坐上首,左下首位子坐著秦氏和林東繡,另一側坐著王氏和林錦亭,正中卻跪著林東綾。林東綾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王氏也腫著眼睛,不時的抽搭,林錦亭則滿臉憤懣,瞪圓了一雙眼,兩手死死攥成了拳,秦氏和林東繡則低頭不語。
林昭祥用拐杖杵了杵花磚地,道:“你來了,來得正好,你父親和你二叔都不在,你三妹妹有話說,已經尋死覓活鬧了一個下午了,你聽聽罷。”
林東綾扭過身,對林錦樓哭道:“大哥哥!我……我……我昨晚落入賊人手中,丟了一夜,雖不曾齷齪,可也沒了名聲,全賴大哥哥手下親兵杜大人相救方才脫身,救命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當時隻著單衣被他瞧見,他把我送回家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今我也隻能以身相許,倘若……倘若你們苦苦相逼,我也隻好一根麻繩了卻性命了……”說著又嚶嚶哭上了。
她哭了幾聲覺著不對,悄悄抬起頭,隻見林錦樓怒意熾狂,血灌瞳仁,整個人如同森羅夜叉。林東綾大驚失色,唬得骨軟筋酥,不自覺的往後挪了挪,嘴裏還小聲哭著。
林錦樓的怒意再壓不住,一口惡氣直堵在嗓子眼兒,上前一步便扯住林東綾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扯了起來,林東綾嚇壞了,忍不住尖叫掙紮道:“大哥,你要做什麼,你快放手!快放手!”話音未落,林錦樓一記耳光便抽了過來,打得她兩耳轟鳴,不辨東西,鮮血順著鼻管雙雙齊下。
眾人目瞪口歪,林老太太大聲道:“大哥兒快住手!”王氏已從位子站起來上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林錦樓的胳膊,怒道:“樓哥兒,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做什麼呀!綾姐兒年紀小,她做了什麼錯事你好好教她,你打她作甚!你快鬆手!快鬆手!”又去看林東綾,隻見那細致的臉蛋上已高高腫起巴掌印,血滴滴答答流下來,衣服上已沾染了一片,不由大哭道:“我的兒!你怎樣了!你快說句話兒呀!”又怒道:“老太爺還在呢!你這是幹什麼!你快鬆手,否則別怪我這當嬸子的不客氣,此事你得給我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