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菱覺著不夠體麵,道:“這麼點子怎麼夠呢!”又與那人商量一番。
香蘭知春菱最喜賣弄才幹,便由著她去,隻坐在貴妃榻上往窗外看,隻見葉子雖還濃翠,可風卻漸涼,果然秋天要到了。
春菱一時跟兩個裁縫商量了衣裳和料子,香蘭一瞧,有窄裉襖、細腰兒的裙兒和大紅的抹胸,全是比著林錦樓的喜好挑的。
香蘭明白春菱是好意,她隻是納悶,林錦樓這樣暴虐成性的人,怎麼林家上下還有這樣多的丫鬟都盼著爬上他的床呢?她隻想逃得遠遠的,如今是沒有法子,她需得想方設法回家一趟,先同她母親通個氣再謀劃。
香蘭又胡思亂想一陣才睡著,夜間外頭有響動,她迷迷糊糊坐起來,掀開床幔子往外瞧,卻見外頭黑漆漆的,她便放下幔帳,又躺下睡了。
第二日清晨,香蘭醒得格外早,春菱小鵑等還未過來叫她起床。她便自顧自披了件紫紅的小襖兒,穿鞋下床。天色蒙蒙亮,四處靜悄悄的,丫鬟們還都沒起床,可廳裏的幾子上卻擺著一壺熱氣騰騰的茶,門也是開著的。
香蘭正納悶,忽聽見腳步聲,扭頭一瞧,隻見有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裸著精壯的上身,底下隻著一條青絲單褲兒,更襯得雙腿強健修長,腳上踩著一雙緞子朝靴,手裏拎著一口刀,殺氣騰騰,盛氣淩人,汗珠子順著他的脖子流下來。
雙喜在他身後跟著,忙不迭的遞手巾和小茶壺,他接過來,一邊擦汗一邊罵:“那幾個孫子這些天瞅見爺不在,定是吃喝嫖賭去了,今兒早晨才試了兩手,就腿肚子打顫,不知昨天跟哪個娘們兒胡來,纏軟了腿,這樣兒的護院白養著吃白飯啊?一群混賬窩囊廢,都該打軍棍的貨色!”他抬頭瞧見香蘭,登時一愣。
香蘭萬沒想到林錦樓會憑空冒出來,驚得臉色發白,目瞪口呆,兩腿都軟了,往後“噌噌”退了兩步,險些撞倒案上擺著的美人囊。
林錦樓隻瞧見有個披著褂子,穿著中衣的女孩兒站在那兒,烏發麗顏,一縷晨光照在她臉上,那臉潤白得仿佛透明,她淡得好像一抹淺淺的影兒,滿臉的驚怯之色,手忙腳亂,有一股楚楚可憐的滋味。他剛要說話,餘光瞥見雙喜還未走,也看著香蘭發怔。林錦樓大怒,罵道:“還杵這兒幹什麼!給我滾!”
雙喜這才回過神,猛打了個激靈,忙不迭往外跑。
香蘭也嚇了一跳,跟隻受驚嚇的小兔兒似的,便想往椅子後躲。
林錦樓卻上下看了她兩眼,自顧自取了幾子上的茶來吃,腳步穩健的從她身邊兒走過去,香蘭剛要鬆口氣,便瞧見林錦樓腳步一頓,丟下一句話道:“拾掇利索了過來一塊兒吃早飯。”便施施然往臥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