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嗤笑了一聲:“是個什麼?我隻知道有人昨兒個巴巴的跑到陶然亭裏想勾搭大爺呢,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回來的時候臉上臉上頂著個大巴掌印子,一晚上沒臉見人,這會子臉上還腫著,銀蝶,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罷?”
銀蝶的臉瞬間氣成了豬肝色,指著香蘭:“你……你……”說不出話。
香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銀蝶早就對林錦樓有意,這廂不知該妒忌成什麼樣子,定然會到青嵐跟前擺弄是非,我便先將她勾引林錦樓的事抖出去,想抹黑我,我便拉你一道下水,兩人都是一身騷,看你能如何。”
此時春菱不鹹不淡道:“好了,都少說兩句,沒瞧見姨奶奶在床上躺著呢麼?”
香蘭將毛巾往春菱手裏一塞,端著盆出去了,到茶房裏深深吐出一口氣。
趙月嬋第一次出手便是重擊,直接把她逼到了風口浪尖上。好巧不巧的,青嵐又因這件事暈厥了——她肚裏可懷了林家的子嗣,此事可大可小,一個弄不好,青嵐說是因她添了堵,秦氏惱上來,恨她“黑心的狐媚子,背地裏使花樣兒勾引爺們,惹嵐姨娘動了胎氣”,發落她可不是鬧著玩的。
連忙出去,正巧看見吳媽媽站在廊底下問聽差的小幺兒們大夫什麼時候到,香蘭幾步走上前,來到吳媽媽跟前便“噗通”跪下,眼裏湧出兩行淚兒,哭道:“媽媽快救我!”
吳媽媽吃了一嚇,連忙扶住香蘭的手臂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把她拽起來說:“有話好好說。”
香蘭一邊抹淚兒,一邊同吳媽媽進了茶房,又跪下來,抱著吳媽媽的腿,哭道:“媽媽,若是姨奶奶有什麼三長兩短,惹老爺太太和大爺發了怒,我便是罪人,還不如拿根繩子吊死幹淨……”
吳媽媽立刻便明白了,一邊去扶香蘭,一邊道:“我省得了……你隻管放心,太太那頭有我去說。”
得了吳媽媽這句話,香蘭心裏踏實了一半,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仍淌著淚兒道:“真真兒是個無妄之災,跟媽媽說句掏心挖肺的話,我壓根兒就不想讓主子抬舉,不過想平平安安的服侍一場,日後主子給個恩典,能放出去過個安生日子,誰想鬧了這一出,還在曾老太太的孝裏,又讓姨奶奶暈過去,這傳出去還不知讓人家怎麼編排呢!”淚珠兒跟滾瓜似的掉了下來。
吳媽媽安慰道:“好孩子,別哭,媽媽知道你是個好的。愛嚼舌根子的就讓他們嚼去,頂多嚼一陣子便沒意思了,難不成因為兩句閑話便不活著了?”慈愛的拉著香蘭坐在凳上,促膝相談道:“你這福氣,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大戶人家裏就算當七老八十老頭子的小老婆,都上趕著一大堆丫頭,更別提年紀輕輕的壯歲男人。你是個好命兒的,咱們大爺才學又好,品貌又好,拳腳又好,當了大官,一身的本事,日後你跟著他吃香喝辣,舒舒服服一輩子富貴,又有什麼不好?日後可別說‘不想讓主子抬舉’這樣兒的話,讓大爺知道了多醃心呢。”
香蘭聽了吳媽媽的話心裏一沉,暗想:“吳媽媽與我不是一路人,日後萬不能跟她說真心話兒了。”隻流淚道:“什麼福氣不福氣的,我不敢想,隻求這次別惹惱老爺太太……”
吳媽媽又安慰道:“你放心,不是說了麼,這事有我呢……”
一語未了,便聽說大夫來了,吳媽媽便拍拍香蘭的手,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