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回憶中的諸葛無極整個人像是淬上了一層厚厚的寒冰,周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鈴蘭跟隨諸葛無極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一言一行,站在門口往裏瞧了瞧,她斟酌了一下,這才悄悄走進去站在了諸葛無極麵前。
朝著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收到他冷的回應後,她這才站直了身體,緩緩開了口,“公子,洛都來信。”
聽見是洛都傳來的信,諸葛無極原本麵無表情的臉孔上卻有了些許鬆動。
收起了手中正在擦拭的那把鋒利的寶劍,他將目光放在了鈴蘭的身上。
“拿來。”
冷冷地道出這兩個字,諸葛無極的目光便有些急切的放在了鈴蘭的手上。
接過鈴蘭手中的兩封信,諸葛無極用目光淡淡掃了一眼,隨後便緊緊蹙起了眉毛,“以後她的信,就由你來看。”
將上麵那封字體雋秀的拿出來交給鈴蘭,諸葛無極麵色著實不太好。
“鈴蘭,你跟著本公子這樣久,自然不會不明白我的心思,如今爾雅已經是大泱皇帝陛下的妃子,與我與你都再無任何瓜葛,以後她若是來信,不必再回我,若是有重要的消息,你來回稟我便是,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想再看見與她有關的任何事情。”
諸葛無極這話說的決絕,不留一絲一毫的情麵,嚇得鈴蘭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附身磕頭稱是。
瞧見她這個樣子,諸葛無極輕輕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鈴蘭,我知道你與她姐妹情深,但是你該明白的,如今她的身份與我們不同,在那吃人的皇宮裏,自然是一言一行都需要謹慎,這信一旦被皇帝發現,不但我們籌劃的事情會敗露,還會給爾雅招來殺身之禍。”
諸葛無極以往是不會說這麼多話給她聽的,這一點鈴蘭深有感觸,所以現在他這樣心平氣和地給她講道理,那麼說明這件事真的是極其重要。
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鈴蘭不再多言,卻也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前些天爾雅也來了幾封書信,諸葛無極看過後心情便不太好,鈴蘭趁著那書信沒有焚燒幹淨的時候拿出來看了看,誰知竟發現爾雅在信中竟然對諸葛無極大吐相思之情,這讓她多多少少有些震驚。
她震驚的倒不是爾雅對於諸葛無極的迷戀,而是曆盡千帆過火後,她終於開口說出了這個藏在她心中已久的秘密。
那些年鈴蘭與爾雅兩個人心相依為命,姐妹情深,鈴蘭深知爾雅對諸葛無極的愛意,因此一直也默默祝福著爾雅,期待他可以得到諸葛無極的賞識。
但是直到爾雅被送入宮中,鈴蘭這才真正地體會到了何為無情。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感情,從來沒有一廂情願。
那麼為何諸葛無極卻依舊那麼喜歡陵廣王的女人呢?
他可以對這天下人無情,卻始終對秦艽留有一絲真心實意。
“公子,奴婢有一事不懂。”
將頭埋得極低,鈴蘭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公子,此番我們回到烏木圖,老王汗勢必會讓您領兵作戰,借助戰功堵住悠悠眾口,借此幫助您登上太子之位。到那時,我們勢必會與陵廣王正麵交鋒,奴婢……奴婢以為,您不該再與陵廣王妃有任何來往。”
“說完了?”
“奴婢說完了。”
“滾出去。”幾乎是壓低著聲音從嗓子眼裏發出來的怒吼,諸葛無極臉上氤氳著一層怒氣,“本公子的事情,何須你來指手畫腳,做好你分內的事,其他不該說的,你一句也別說,不然,爾雅的下場,就會是你的。”
被諸葛無極說的眼圈紅紅,鈴蘭默默說了聲“是”,便緩緩退下了。
待到這屋內隻剩下諸葛無極一人之時,他這才將手中的信拿起來,他並沒有馬上拆開來看,因為他知道,那裏麵能夠提到他的,也隻不過是隻言片語。
秦艽就是這麼一個人,她總有辦法將你逼到無可奈何,卻讓你心甘情願為她辦事。
他們走後沒有多久,秦艽就來了信,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千叮嚀萬囑咐拜托他一定要照顧好樊子苓和嘉慧,最後才想起來問她好不好。
這樣的信如今也收了不少了,可是諸葛無極卻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煩躁,因為隻要是能與她有那麼隻言片語的交流,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剛剛他那樣嗬斥鈴蘭,其實並沒有真正責怪她的意思,畢竟她跟了他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他好。
鈴蘭有一點說的沒有錯,那就此番回到烏木圖,他正是為了坐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