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間隙(1 / 2)

自極東行來,離胤已在船上度過七日。

作為此來的目的之一,也是改變自己人生最大的理由,她當然沒辦法不去想想那個人。

初見他是在得到極東巫女出村之後,搜集信息之時獲取了這個人的資料,雖說不至於凡事親力親為,然而這關乎母親能否救下的大事。那時候還不知道炎玉之事乃欺騙妄語,隻是在他殺了那個櫻妖之前,她便已經跟著他了。

離胤見識過太多男人,或者說,優秀的女性其實都見過太多男人,那些隱晦的目光也好,赤裸的粗言也罷,她其實見識並不算得寬廣,紅錦城的咬牙刻苦,虛與委蛇的歲月,便占了很多,然而那天南地北的極東之人,粗鄙航海的曠夫、彬彬有禮的貴公子、俊秀儒雅的書生、滿腹豪氣的巨賈,隻要是男人,在紅錦城就能看到各式各樣的。

當年曾最讓離胤有過好感的,反倒是一名本就在紅錦城謀職的小廝,披著花裏胡哨的外皮,素葷不忌,然而內裏反倒比那些滿口道義熱血的豪客更加堅韌而細心,如若不是在那一次他沒有站出來,或許自己真的傾心於他也並非不可能。

見識太多,離胤也漸漸往上走,地位高了,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更加不同,那些讓人厭煩的目光,也從鄙夷到無視。

張徹並不算得讓她刮目相看的一個人,唯一讓她稍稍有些刮目相看的,反倒是對那櫻妖最後的留情,當然,惻隱之心也並不能說明太多,望寒坡之事,更是讓她對其恨之入骨。

當時太過憤怒,現在想想後來的他的確不像是那樣急色的人,然而如他所言,做過的事,無論有什麼理由,都已經做過了,或許自己能對他額外有些諒解,但那又如何了?難道心中會泯然芥蒂?想必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樣大度之人。

更何況,他是唯一一個除了父親外碰過自己身體的男人,而那並非自己自願,這便足夠他後來的報應。

後麵發生的事情,被欺騙的事實敗露,而他赫然崛起,這也不過讓她多添了分這男人的確夠堅強的印象而已,母親被救無望的事實對她打擊太大,讓她無法再分出多餘的心思。

玉城被救,她方始知道他不僅僅是惻隱,而的的確確是父親非常讚揚的那類好人。

但也僅此而已,絕望後的希望固然讓人印象深刻,但那絕望也是他奉送給自己的,離胤實在對他沒有那可恨的小丫頭說的那種好感。

直到回到紅錦城。

早知道他有這個能耐,自己何苦做那麼多費力不討好的事?最後得到的這個自己夢寐以求的結果,反而是人家施舍過來的。

離胤在感動激動觸動於母親的懷抱之時,也有些欲哭無淚。

而這個時候,母親的調侃,倒真讓她有了那麼些心思了,故而再次在船上與洛嬰對峙,被說至此處,臉紅並非因為羞辱,而是羞惱了。

站在的地方越高,看到的東西越多,然而能站在自己身邊的,也越少,如果真的是他,那父親的遺願,母親的期許,倒也不是不行……

雖然父親被背叛讓她一度不相信好人,但那也是來源於曾經的極度相信與仰慕,愛深恨切。

當然這一小分旖旎,實在是占不了羞赧的離胤心緒幾成的。此來東荒,除了要找當年那人的線索,真的要麵對他,實在讓她冰冷淡定了多年的心難以恢複平靜,倒不是此些尷尬的男女情愛,而是兩個人曾經的立場與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