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初的他,又何嚐不是碌碌麻木於生活之中,偶然抬頭看見沒有星空相伴的孤月,才恍然清醒片刻回省自己那已經庸碌無奇的心靈,而渴望超越凡人的幻想呢……
得隴望蜀,失之益珍。
自古如此。
……
在碰上那個大概一米九的大漢後,張徹的神情有些訝異,然而倒也無所謂了。
而那個麵色蒼白的大塊頭,厚實的嘴唇輕輕抿了抿,雖然看著些許寡言憨厚,此刻這由衷的欣喜也毫不掩飾地從這些外表內釋放出來,讓人有些懷疑,那厚實的肌皮內緊緊裹著的,是否一顆毫無瑕疵的赤子之心?
“一葉浮萍歸大海。”
他有些拘謹地咧開嘴笑笑,沙啞的聲音並不讓人反感,反而帶著些許親切。
張徹愣了愣,想起方才剛送入大海那一葉黑色的浮萍,低頭摸了摸鼻子,露齒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人生何處不相逢。”
吳解大步走了過來,塊頭挺大的他腳步倒還輕快,並不似一些心有城府或成熟老練之人那麼沉穩。
“小兄弟,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見你,倒還真是緣分啊。”
吳解的聲音有些感歎,走進了張徹才仔細地看見這方才在酒桌上沒怎麼注意的蒼白麵容,平淡無奇說不上粗獷,當然也絕對與秀氣無緣。乍一看有些憨厚的樣子,而那方正離在鼻上雙緣的眼睛偶然滑動的睿智卻讓仔細觀察的人無一不心下生疑,然後對著那張憨憨笑著的臉,質疑自己之前的感覺是否虛幻。
“的確有點巧。這荒山野嶺的,也能碰到個熟人。不過你這麼大大咧咧地撞上來打招呼,也不怕我正在做殺人埋屍的事情,順帶就把你滅口了。”
張徹淡淡笑了聲,聽不出喜怒。
“哈哈……小兄弟說笑了,你麵貌堂堂,眉清目秀,哪兒像是那些為惡多端的俗人。再說,小兄弟心有鬱結,而目中尚清明,實在也不是那些衣冠禽獸蠅營狗苟之輩啊。”
吳解打了個哈哈,似無意走到了他的右邊與之共行。
“倒是看不出來,你對麵相也有研究。”
張徹輕笑,打破那看不清喜怒的麵具神情,而絕口未提兩個人表麵看上來都沒有什麼修為,為何來到這僻野之地。何況,從酒桌下來到現在,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張徹能從酒館到這裏,曆經多事,路途三十裏,也自是沒什麼問題。他若真隻是一介凡人,即便以這個體質悶聲趕路,也絕對是到不了偶遇這種境地的。
似有默契,吳解也很懂似的岔開了方才張徹對來這裏做什麼的變相提問話題。
“不但麵相,我還看得出,小兄弟你並非這裏的人。既不是這川青郡的人,也不是這整個東荒商國之人。甚至,不是這一片大陸……之人。”
臉色很平淡,語調也很平靜,陳述性的語氣,似乎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
張徹猛然回頭,緊縮的瞳孔之中。
倒映出來的那如往憨厚的麵容,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