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退位多年,逍遙遊曆於四海,聞天下有情之事,多愛恨糾葛。
愛易傷,傷易痛,痛易恨。愛時轟轟烈烈,恨則刻骨銘心。待年華老去,空留惘然。
吾卻妒慕清澤、落兮之情。清澈如水、濃烈似酒。此情如行雲卷舒之恣意,流水洄漩之爽蕩,冰雪融化之柔和,青鬆矗立之沉穩。知者不惑,靜者不亂,達者不欺,相愛終生。
隱居三十餘年,吾曾去拜訪,見花草園如世外仙境,隨信觸景生情,情皆能易景。
臨終,清澤臥床拉妻手曰:“若有那奈何橋,夫必在其上等愛妻。”
落兮落淚不止,曰:“妾一個何苦。”言語未盡卻咳出血來。“妾種下眷侶草,不知無人看管能否存活,夫且等妾澆水視察。”
花草園,奇花異草不下萬種,株株遺然絕立,美不勝收。落兮歎曰:“吾喜世間靈性萬物,卻不及清澤對吾之情。”動情處流淚,真切揪心。
其回清澤身邊,曰:“妾身心俱疲,精神已盡,魂魄依然與夫糾纏。”語畢,二人雙雙離去。雙手緊握,麵皆帶笑容,落兮眼角淚痕未幹。
此年,眷侶草開花,一白一藍,仙姿玉骨,清豔絕倫。
三年後,花草園漫山眷侶花。風吹過,輕搖相依,安然愜意。
番外一:清澤小鬼 一
“皇上,臣妾估計熬不過去了……”
“水兒,不準你這麼說,朕現在去宣禦醫,然後告知天下,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你一定沒有事情的。”
水兒顫微微的抬起手,幫他撫去額頭上的汗,輕輕的笑著說:“你是皇上,很多事情都等著你去處理,皇上不要讓臣妾擔心……”
皇上握住她的手,“好,好,朕答應你,你現在千萬別動氣。”
“皇上,我們的兩個孩子還小,臣妾不放心……”
“我會好好教導他們,你不用擔心,沒事的,沒事的。”
“澤兒性情過於冷淡,才多大的孩子卻沉悶老成,而樂兒卻過於頑皮……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擔心……”
“不要擔心,好水兒,不要擔心,有我在,一切都會好好的,不要擔心。”
水兒看著她心愛的男人的臉,緩緩流下淚來,“皇上不要怪水兒,水兒也不想離開皇上,水兒舍不得……舍不的……”
“母親離開我們了嗎?”
“是。”他蹲下來看著隻有十歲的孩子,他跟水兒的孩子。
“父皇不難過麼。”
“難過。”
“為什麼父皇不哭呢?”
“因為父皇是父親,有責任。”
“誰規定有責任就不能哭呢?”
“父皇自己告訴自己的。”
清澤偏著腦袋,咬了咬嘴唇,“兒臣現在離開便是。”
他看著小人兒紅著眼睛離開,他跟自己一樣要強,手中的玉蕭上濺起了水珠,一滴、兩滴……
二
“哥哥,哥哥……”一個丁點大的小鬼奔跑進來,看見書桌前看書的男孩便笑得鬼鬼的,“哥哥,我聽宮女說現在麥子快熟了,我們偷跑出宮烤麥子吃怎麼樣?”
“不去。”看書的人兒一口拒絕。
“去嘛去嘛。”
“你找七哥去,或許他跟你去。”
“他才不理我,這時候的麥子最好吃了,哥哥,我們就去嘛。”
“吃麥子?”他放下書,看著站在一邊兒興奮的小不點兒。
“對。”點著他的腦袋。
“五穀是什麼你知道麼。”
“不知道。”很誠實的搖著腦袋。
“不知道就不配吃麥子,尤其是偷麥子吃。”
“我就去查麼。”小不點兒很認真的跑走了。
皇上走了進來,看桌前的小鬼又拿起書來。“澤兒可知道五穀?”他的皇兒果真好樣的。
“不知道。”看他喜歡的兵書,才懶得理別的,四禽五穀不也不認識他麼。
“……那你還問樂兒。”
“他查到不就告訴兒臣了麼。”
不可愛,十分不可愛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