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荒嶺冤魂
袁逸風的老家,在深山的一個小村子旁邊,他很小就跟隨著父母在城市裏生活,直到6歲那一年,父母雙亡,從此過上了孤兒一樣的生活。他還有一個爺爺,一個很怪的爺爺,因為爺爺從來不肯離開家鄉那不知道傳了幾代的祖屋超過三天。這十幾年來,唯一離開的幾次,都是為了去看望在城裏念書的袁逸風。於是,隻有到放假,袁逸風才能回到家鄉,和這唯一的親人——爺爺,相處一段時間。
盡管爺爺很怪,怪得幾乎有點固執,但是袁逸風並沒有怪爺爺,因為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真的很疼很疼他。記得有一次,放暑假,袁逸風突然發起了高燒,一直迷迷糊糊地,直到自己醒過來,才知道爺爺一直守侯在自己身旁,連續三天三夜沒有合過一眼。他哭了,從此他知道了,爺爺很疼他。
“列車即將進入D站,請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
列車裏響起了到站的提示,把袁逸風從回憶裏拉到現實中來。下了火車,又轉了幾次汽車,到了山裏,接下來,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步行旅程才能回到爺爺居住的祖屋。
山間的小路,彌漫著花草的芳香,一邊品嚐著空氣中那久違的甘甜的露水氣息,一邊欣賞著蟲鳥熱烈的鳴唱,袁逸風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就連左手的傷痛,也在下車的那一瞬間,被四周的環境感染得不再頑皮起來。
走了一個小時,快要到家了,前麵一陣悲哀的嗩呐聲飄了過來。遠遠望去,祖屋附近的山道上,一隊人在慢慢前行,從那高高飄起的白幡,就可以知道這是一隻送葬的隊伍。
“哎,又有人死了,爺爺又要幹活了,又得等兩三天才能見到他了,哎,來得真不是時候。”
祖屋附近是一片墳地,而每次有人來送葬,爺爺都會帶上一大堆東西跟著去,但總不告訴袁逸風他去做什麼,也不讓袁逸風跟著去湊熱鬧。聽別人說,爺爺是去給死去的人超度,讓死人的魂頭早日到地府去報到,以免在人間作孽。這在最近的事情發生之前,袁逸風隻是當作爺爺的一種迷信行為,根本沒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他卻想早點見到爺爺,向爺爺問個究竟,因為,那一晚上發生的兩件事情,動搖了他心裏麵紮根了十多年的無神論。
回到祖屋,一切依舊,爺爺果然不在,袁逸風很想到墳地那邊去找他,可是,他知道爺爺的脾氣,如果他去了,爺爺一定會很生氣的,想到這一層,他隻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在祖屋裏待了下來。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天,可是爺爺還是沒有回來。
這天,袁逸風在屋子裏呆得悶了,就到山裏轉悠去了。循著童年的足跡,他又再一次欣賞了大自然的美麗景色,複雜的心情這才平靜了一點,可走著走著,他那喜歡邊走邊思考問題的習慣又出來了,心裏麵一遍又一遍地琢磨起周小玉的案子來,腦袋裏越想越亂,越想越複雜,渾然不知腳下的路蔓延向什麼地方,隻是機械的向前走著,向前走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忽然“砰”的一聲,袁逸風隻顧低頭思考,不小心撞在一條橫生的樹枝上,頭上立刻起了個大包。
“哎喲!好疼!”
被那樹枝的反作用力一搖,扯到了受傷的左臂,立即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接著,袁逸風才猛然發覺,自己,竟然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眼前四周,是一個十分陌生的環境,連路都沒有了!
“糟糕,迷路了!”
隨著夕陽披上最後一件外衣往西方跑去,四周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大地,慢慢地蓋上了黑色的棉被,沉沉睡去。袁逸風已經在山裏轉了3個多小時,卻仍然沒有找到一條有人走過的路,他不由得焦急起來,因為,夜色,已經降臨了。
月亮漸漸爬出了出來,隨即又淹沒在團團雲海之中,四麵八方,沒有了月兒的指引,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袁逸風摸索著,隻能感覺到腳下忽高忽低,速度立即慢了下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到什麼地方去。偶爾飄過幾聲怪鳥的嘶叫聲,在山裏近乎淒慘地回蕩著,令人毛骨悚然。袁逸風生平頭一次處身在這種環境之下,全身神經繃得緊緊的,一聲異響,都會讓他心髒供血在瞬間加強好幾倍,毛孔直立。漸漸地,一種無助的感覺爬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