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的家住在一個叫野槐衝的山寨溝裏,坐了兩天火車來到貴陽後,我轉坐了半天長途汽車,又轉坐城鄉巴士,最後又叫了一輛小三輪,這才看到一條可以通往她家中的山區崎嶇小路,而這條路離劉怡家還有將近五十裏。
“小夥子,你是想去那個叫野槐衝的地方是吧,我跟你說,這個地方邪門!去年年底的時候一幫匪子去了這山裏,結果一個個都死在了裏麵化成了黑水,哎,雖然那些人吧是該死,可也死得太慘了啊,你去那可得小心嘍!”
就在我給完錢,準備步行前往這山區裏麵時,三輪師傅卻是突然提醒了一句。
我回了頭,臉上扯了一絲幹硬的笑容:“謝謝叔提醒。”
說完,我背上背包,開始朝著這山區深處走去。
劉怡老家一帶的荒蕪,超出了我的想象,一路走來,周圍除了山石,卻是不見一戶人家,偶爾在小路邊看到一兩間矮小的土磚屋子,卻都早早無人居住,磚破瓦裂,以至於腳步聲稍微大一點,都能驚起一大堆棲息其中的麻雀。
剛開始的時候,在這山間我起碼還能看到路,可越深處走,春天裏瘋狂生長的茅草與灌木漸漸掩蓋了原來的路,隻有站在山頭遠眺,才能依稀在茅草叢中看到一條略顯淺薄的痕跡,那便是山路殘留的痕跡。
野槐衝,地如其名,一路走來,我不乏看到許多槐樹的身影,不過,這兒的槐樹卻與我平常看到的略有不同。
在這些槐樹的枝幹上,我經常看見上麵掛著一兩隻貓的屍體,這些貓的脖子被麻繩或者草繩纏著,然後綁在了樹枝上。這些貓屍也不知道在樹上掛了多久,風吹日曬後,早已沒有了血肉的痕跡,隻留下一具慘白的骸骨,以及依稀難辨的毛發。
用我們道家人的話說,狗屬陽,所以在農村狗晚上一般都會栓在門口,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鎮鬼的作用,防止鬼怪近屋,同時,黑狗血更是能除鬼鎮邪。
而與狗相反,貓卻是屬陰,故而貓死後,它的屍體不會像其他動物一樣就地掩埋,而是要將它們掛在樹枝上,但是掛屍的位置也頗有講究,就是必須是在朝陽的南方,如此才能散掉它身上的陰氣,以免其生前主人家招來晦氣。
農村人喜歡吃狗,但是絕對沒有吃貓的習慣,龍虎鬥這種在廣州酒店裏常見的美味佳肴,在很多農村都不會受到待見,除了貓肉的口感並不佳之外,這方麵的忌諱也占了很大比例。
世間萬物皆有陰陽之分,貓狗如此,樹木也是如此。
鬆樹在道家人眼中屬陽,所以它經常被種在墳墓周圍,可以使得墓地周圍的陽氣與陰氣達到均衡,但是絕對沒有哪家人敢在自己家祖墳周圍種槐樹的,因為槐樹是一種極陰的樹,把槐樹種在祖墳旁,除非是想讓自家的先輩變成厲鬼。
山林中很多的孤魂野鬼,在白天的時候通常都會棲息在槐樹下,利用槐樹本身散發出來的陰氣,來抵擋陽光對他們造成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