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淚如花朵般盛開在她的臉上:“說好的忘憂穀,說好的天長地久,你卻要丟下我一個人,你好狠。”
她卻微笑著,笑容中沒有太多的遺憾,她說:“天地間再多的恩仇,也逃不過人世間最凡俗的愛戀,大哥,我無悔!”笑容漸漸僵硬在了她的臉上,在那雪地裏麵,納蘭飛花如同一匹受傷的狼,仰天長嘯:“水兒!”漫空的殺氣已然擊來,忽然一左一右橫空閃出兩條人影,把納蘭飛花護在了身後。
那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人使刀一人使拳,通看二人功力也不比納蘭飛花低多少,他們二人合力迎戰那漫天殺氣,卻是絲毫無懼。一時間戰聲又起殺意陣陣,喊殺之聲滾蕩在這千裏雪原……
他們的相遇,就是一場命運的捉弄。
當納蘭飛花手中的長劍刺進她父親身體那一刻,她用身體和靈魂,愛上,和恨上了這個男人。
這就像一個使命,她必須去做一般。
或許她的人生,隻是一個悲劇,她活在屈辱的世界裏已經很久很久,卻無法再解脫出來。
十六歲那年,父親就把她送給了一個****,父親為了得到那個魔鬼的賞識,犧牲了她,她在****的身下,整整過了三年的屈辱生活,三年的暗無天日,三年的生不如死!
直到十九歲的夏天,她在雁蕩遇到了她生命中的救星,或克星。
那時,她不叫藍若水,那時,她有一個跟著父親名的名字,但是,她不想提起那個,帶著肮髒意味的名字,從那晚開始,她似若新生,她給自己取名藍若水,開始追隨這個,殺了自己父親的人。
她,愛上了他,第一眼就愛上了。
雖然,她恨,恨他到骨子裏。
但在她的世界裏,愛與恨是沒有衝突的,雖然她陪在他的身邊,另外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尋找機會殺死他。
最後,她卻替他擋了致命一傷,從此為他們之間的瓜葛,畫上了句號。
現在,她躺在他的懷中,是這般的安詳,和幸福。
他像個孩子一樣的哭著,他是那麼舍不得她,她是他妻子,雖然,他們一次也沒有過夫妻之實!但是他們之間的愛,卻是血液相通的,誰也離不開誰。
“大哥,這一年,是我真正活過的一年,謝謝你,給了我活著的勇氣,給了我最好的愛,對不起!”她摸著他的臉,眼中極是愧疚與不舍。
這個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她從沒看他那麼傷心的哭過,她也想哭,可是沒有力氣了。
他悲傷地道:“說好的千年萬年,說好的一輩子,你卻這麼狠心,這樣就舍我而去,我不準,我不準啊。”
他使勁搖晃著她的身體,想要把她搖醒,搖好一般,但是她卻愈來愈虛弱了胸口那個巨大的洞,已經不再流出血來,因為她身上的血,已經流幹。
但是她還會笑,微笑,那麼迷人,她還為了他擦淚,說他:“傻瓜,世上哪有千年萬年?你給我的一年,就是最好的一輩子,我愛你,大哥。”
她眼中塞滿了滿滿的幸福,與他在一起的一年,他們一起去過她從沒去過的地方,他們一起看過她從沒看過的風景,他們一起嚐過痛苦,一起享過幸福,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麵對風霜雨雪,一起淡看花開花落……現在,所有一切都歸雲散煙消,她帶著愛去了,這世間再沒有了愛,可是仇殺和紛爭卻將要繼續。
這個女人,毀了他的一切。
他卻那麼視她為寶,這就是愛情至上的表現嗎?
雪夜中,一縷芳魂,不覺消散,直到她的身體已經僵硬,再無了呼吸,生命定格在雪夜之中,他還摟著她,他哭著,幻想著她能夠清醒,能夠再睜開眼睛看看他,能夠再叫他一聲大哥。
但這永遠隻會是一種奢望了。
她的生命隨著他的悲痛哭聲飄蕩得遠遠的,再也沒有回來!很久很久……
“三弟,我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的。”他身後那瘦小的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說。
那是白皓月,他的結義二哥,大哥叫飄香,就是抱著大刀冷冷站在旁邊的高大和尚。
飛花塢三大首領全在這,飛花塢也隻剩他們三個了。
他抬起頭時,已是一臉的茫然,似若沒了魂魄一般,他跟白皓月二人說:“大哥,二哥,我們放棄吧!”
“為了這個害你的女子,你要放棄所有?連死去兄弟的仇都不報了?”飄香怒目而問。
“大哥,你且回你西域,不用再涉中原武林之事,二哥,青魔劍你帶走,把它永遠封存,不要再讓其現世,養育好家中那對孩兒,不要再讓他們複我們的老路。”像在交代後事一般,沒有理會那二人的質問,自顧說。
那二人聽出他話中不對勁的地方,心中愈來愈焦急,提起精神防止他做出什麼傻事。
山風,徐徐吹來,吹起了地麵的積雪,似若雪是從地麵往上而飄的一般。
風雪中,他緩緩起身,抱著那失去生命的女子,像一朵雪花,飄了起來。
二人發步大叫著三弟欲追,他回手用衣袖一掃,淩空將那二人封住了穴道。
他在飛雪連天的世界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