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9 長笑三聲蕩腥風【下】(1 / 3)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已是寒冬臘月,一年中的最後那幾日,無名荒原的雪地裏,朔風怒號,急雪狂舞,難覓一點點生息,隻有一間低矮的茅屋孤單屹立在那雪地之中,屋裏傳出了昏黃的燈光,燈光在寒風下不住搖弋,像是一不小心就會熄滅一般。

茅屋中的床頭,坐著一對年輕男女,都是二十四五左右的年紀,男子劍眉深鎖,女子愁容一臉,二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目光緊緊盯著那柴門之外的世界,如臨大敵。

男子一手環著女子,一手握著與他生死相依的劍。

抬目望著幽遠的夜空,和那身前爐子裏跳動的火焰,心中思潮迭起,為了正義為了信仰,他被仇家逼到了這荒原野地,他就是名動天下的飛花公子納蘭飛花,他懷中摟著的女子便是他的愛妻,藍若水!

火爐裏的火焰,似要熄滅了,納蘭飛花鬆開環抱愛妻的手,湊身下去弄火,欲把之弄得旺些,右手的青色長劍,遞給了身旁的妻子,藍若水用無縛雞之力的手接過那柄重劍,沉重的劍身壓得她差點要倒下,劍體上無邊的冰涼侵襲了過來,襲的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怎麼了,水兒?”納蘭飛花心疼地抬起頭,朝藍若水看去。

藍若水搖了搖頭,微笑說:“沒事,大哥!是這劍還有些排斥我,我握多一會兒就暖和了。”

她把那柄青色的劍握在手心,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它,但是,劍身卻愈來愈冰涼,饒是她如何溫暖,亦無任何作用,那股寒氣似乎要冰到她的心裏去,但是她卻咬牙忍著,不想讓身前的納蘭飛花看出來。

納蘭飛花撥旺了火,抬起頭,看到藍若水那張憔悴但不失美麗的臉,心中既愛又疼,忍不住伸手摸去。

就是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三年來一直陪著他,經曆了無數次的刀光劍雨血腥紛殺,天南海北江南大漠顛沛流離,從始至終,她沒抱怨一句苦沒說一聲累,繞是到這荒原雪地,她也無怨無悔的跟著來了,就算這將麵臨的是一場惡戰,但她卻絲毫不怕,她說她要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隨!想到此,傅飛花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痛,如果不是這刀頭舔血的日子,她的世界就不會這般坎坷,她就不會這麼憔悴這麼痛苦,或許,為了她,應該換種方式生活了。

這戰畢,就為她退出江湖吧,他心裏這麼說著。

若水揚起臉:“大哥,你在想什麼?為何想得如此出神?”納蘭飛花站起身來,雙手撫著她的臉蛋:“在想一個地方,忘憂穀。”“忘憂穀?很好聽的名字,那是什麼地方啊?”

“那是世外桃源,花香鳥語,沒人找得到的地方。”納蘭飛花說。

藍若水聽他這麼說,眼中生起了興奮的光芒:“那麼好的地方,若在那安一個小家,養一群兔子,再生一堆破小孩,男的像你女的像我,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再不受這塵世的苦!大哥,你說下輩子我們過這樣的日子好不好?”藍若水竟已滿臉是淚,她目光如暗夜中的寒星,那般的明亮,那般的勾人心魄,納蘭飛花已然癡了,但似已聽出對方話裏有不妙的地方,待他反應過來感覺不妙的時候,一股冰寒已穿體而入。

他怔住了,隻見她手中的長劍已然刺破他的前胸,從後背貫穿而出,整柄劍橫穿了他整個人,無聲無息無疼,隻有無邊的寒氣包圍著他,像無底的深淵,而他正一寸寸往下墜落,而推他的手,竟是站在這方寸之間的柔美女子。

她刺了他一劍,一劍穿心。

他一臉的疑惑,痛苦,卻無責怪。他

他苦笑說:“水兒,你在做什麼,傻孩子?”

她仰天飲淚:“納蘭飛花,你終於等到今天了吧?你在雁蕩殺死我爹藍承宗時,你難道忘了我也在場?”

納蘭飛花苦笑更甚:“我如何能忘?我早知道你是藍承宗的女兒,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個讓我一眼就心動的女孩?”

那藍若水聽了一震,身體不由的晃了晃:“你早就知道?”

納蘭飛花點頭道:“這天下能傷我納蘭飛花的武器隻有我手中的青魔神劍,但要拿到我的神劍,必須近身於我,所以你走近了我,對不對?”

那若水的臉在他的話語中抽搐著,搖頭,而又點頭點頭,卻又搖頭:“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設計於你,為何從不防備於我,要把這寶劍交於我手中?”

“不是我不防,是因為,我不會對我愛的人設防,水兒。”納蘭飛花說話已經開始有些喘了,胸口滾熱的血流出體外就開始結冰,體內體外的寒氣已快將他凍成冰人,他的雙唇快有些烏青了:“當你接近於我時,你就把你寶貴的愛給了我,而今天這一劍,是你對我們愛恨情仇的一個了結,水兒,謝謝你,讓我幸福。”

藍若水的心驀地一震,險些跌倒,扶著那柄劍才勉強立住身子,此刻,竟心如刀割。

“哈哈哈哈哈。”一聲尖銳的厲笑刺破這寒的淒寂,隨著厲笑傳來了一句尖酸的聲音:“好一個癡情種啊納蘭飛花,可惜你就毀在你的癡情上麵!”

納蘭飛花瞬間收起苦笑,一臉淩然,抬目望向聲音飄來之地,朗聲道:“獨孤侯,爾等總算到了,下來受死!”

“納蘭飛花小兒,身受重傷還如此大言不慚,侄女兒,讓他死。”那聲音尖銳如泣,聞之讓人心生惡感,納蘭飛花冷然嘯道:“有本事來取我命啊,叫一個女孩幫忙算什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