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巴拉金人(1 / 2)

掌聲幾乎淹沒演奏的聲音,老表看著沸騰的人群洋洋自得,輕聲對我道:“今天的活都是我一手安排,估計很快就能把我老頭踢下台,成為新一代的班主。”

話是這麼說,但我知道不可能,現在的嗩呐班多如牛毛,想接活少不了靠關係,老表雖然技藝很好,為人處世還缺火候,一個地方玩砸可能一輩子都去不了。

再說,如今嗩呐班已經不想以前單純的技藝演出,為了吸引觀眾眼球,很多下三濫的招數都用,脫衣舞之類的屢見不鮮。

有這麼一段詞形容當代嗩呐班:“新國家大改變,吹響現在不好幹,沒有三點都不看,還得帶上二人轉,吹笙吹響靠邊站。

為啥我能這樣說,嗩呐班子實在多!每天上活都一樣,不是吹就是唱,吹著唱著出洋相,看看誰的班子棒,這樣才能來幾趟,來幾趟先不說,比比誰的投資多,三輪舞台不中用,投資買輛全自動,全自動往上升,上麵都是閃光燈,好像就在歌舞廳,音箱喇叭是南京,聽聽我的中不中。

你那音箱算個球,我的都是子彈頭,我的音箱比你好,一歪一推就能跑,音箱個頭那麼小,好像空中飛的鳥,你的就像一隻鞋,見我音箱得叫爺。

你的背景真不行,現在得買顯示屏,一插電來就能明,宣傳廣告它最行,話筒也帶顯示屏,裝上電池它就明。

光用電不用線,你看方便不方便,能唱歌能跳舞,以前流行架子鼓,架子鼓已白搭,調音功放雅馬哈,調音功放就是沉,還得弄個電子琴。

光買這些不算啥,還得投資航空架,航空架也不爛,就是有點不方便,搭起就像加油站。

這些設備說一邊,咱再說說二人轉,二人轉就是強,上場就罵靠他娘,不是裝瘋就裝傻,上場還把臉來打,臉來打嘴來罵,絕活就是大劈叉,能劈叉算個啥,弄個手套來吹炸,這些絕活都不新,來個喉嚨頂鋼筋,能頂直能頂彎,最後玩個鑽鋼圈。”

這些話很糙,卻道出了當代嗩呐班真實的現狀,本就是走南闖北討飯的營生,再弄著低俗的東西出來,能讓人看得起才怪了。

但也有很多藝人不屑於做那些下三濫的東西,堅持自己的藝術生涯,相當得人尊重,我也相信隻要真正身懷絕技,走到哪裏都有碗飯吃,好比馮九,現在說他是殘疾人毫不為過,可掌聲比誰的都多。

演出完畢,我開馮九的車到縣城一家賓館住宿,路上都沒說話,我一直猜測著這段時間他可能發生的事,而他在想什麼完全不知道。

“九爺……”最後我忍不住,終於開口要問,馮九卻道:“有什麼話到地方再說吧!”

也隻好這樣,駕車到縣城一家比較好的賓館,鮑娜和白姬住的離這裏不遠,不過我沒跟他們打招呼。

開了一間雙人房,進去後坐在沙發上,我先倒上兩杯水,又各自點了煙,馮九道:“你還好吧?”

“您看我的白胖的樣子就知道好不好了。”我笑著道:“萬老爺子那邊還好吧。”

“好久沒聯係了,從上次分別後!”

我看看他的獨臂,心中了然,他這個人傲氣的很,如今剩下一條獨臂恐怕是不好意思再見萬家的人,所以才到這邊發展,而老表也有幸可以請到他,我們才能得以再見。

“你一定很奇怪我一個人開那麼好的車來上活吧,是不是不像我的性格!”

一語道破,這真是我要問的,遂點點頭:“還有您的徒弟,他們應該和你一起啊!”

說到這裏,馮九的手顫抖了一下,剩下的半支煙也掉在地上,雙眼變得通紅。

果然有事發生,我看著他沒再說話,等他情緒平緩些,道:“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