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要抓她!
連退幾步,她審視四周,屋子一如既往,她死死盯住那扇小門,手下不住掐算,指甲幾乎掐破她的指尖。
空卦,空卦,還是空卦!
算不出,什麼都算不出!
一擺手,她不再算,索性看向那扇小門大聲說道,“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
過了一會,她聽到了開鎖的聲音,那小門被緩緩拉開了一條縫,一個佝僂的瘦弱身影從裏頭緩緩走出,“小丫頭,有點能耐啊。”
聲音帶著老者獨有的嘶啞。
那雙讓無卦發毛的灰眼再次直直看向了她。
——那日的灰眼老人……
無卦站在原處警覺地看著他,“你是何人,為何抓我?”
老人一步步向她走來,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無命之人,好苗子,好苗子啊。姬無卦……你和姬無坎是什麼關係?”
“你!”無卦震驚地看著他,他怎麼知道師父的名字。
老者看到她吃驚的模樣,心中有了大概,悠哉哉地一路走到了桌子邊上,拖出一把凳子,自顧自坐了下來。
無卦退到門邊,與他相隔不到一丈,緊緊注視這眼前人的一舉一動。
“莫怕莫怕,來,坐下聊聊。”老者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凳子,抬起灰眼就那般“看”著她,臉上帶著讓人琢磨不定的笑意。
無卦沒有移步,依舊站在那處,“你到底是誰?”
“我?”老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無坎那老小子沒和你提過我?”
老小子?這稱呼實在是……
無卦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老者複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你可曾聽說過死眼鬼?”
這般稱號讓人不寒而立,無卦更加繃緊了身子,警覺道,“從未。”
老者又靜靜看了她一會,仿若在思考著什麼,而後搖搖頭,“也罷也罷,都是些舊事,你們這些小輩不知道也是正常。”他停了一下,繼續說到,“算起來,我是你的師伯。”
什麼?師伯?
無卦定在當下,吃驚不已。
見她還是不語,老者複又說道,“空花門,姬無卦,姬無坎的徒弟,老朽是無坎那小子的師兄,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句師伯?”
這……無卦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時攪渾了,站在那處有些防備。
老者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今日第一次見麵,師伯也沒什麼好禮,這件東西你就看著收下吧。”邊說他邊從懷裏取了一件事物,直接向無卦拋了過去。
無卦還沒看清,伸手一接,那物便被拿到了手上。定睛一看,乃是一塊通體赤紅的璞玉。
“此玉能擋抵一次血劫,你且留著。”
“血劫?”無卦不確定地看著手中的玉。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又拍了拍身邊凳子,“還不坐過來。”
無卦心底疑慮甚重,遲遲不敢邁步。
老者歎了口氣,“好吧好吧。我是西胡祭祀,也是你師父同門,隻不過所學不一,你師父傳的卦派,而我是祭派。”
無卦皺了眉,顯出幾分懷疑——師父不是說空花一門隻餘他一脈嗎?
老者的那雙灰眼好似並不影響視力,待看到無卦的表情後,他停了停便繼續說道,“我與你師父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好。要不是後來我離開師門,你現在應該是我倆共同的徒弟。”老者說到此處之時,還帶上了一種化不開的悲傷之感。
是這樣嗎?無卦心道。
“今日見到你,餘心甚慰。”老者站起了身,“我沒有惡意,隻是想看看你。見到你,老朽總有種見到故人的感覺,很是懷念,很是懷念啊……”
他認識師父,那他會不會……
“你可知我師父他現下何處?”無卦脫口問道。
老者頓了一下,繼而地無奈搖了搖頭,“不得而知。”邊說邊慢慢向無卦走來。
這一次無卦沒有躲閃——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位老者暫時沒有惡意,至於說的是不是真的……她不是很確定。
老者走到她身邊,輕輕敲了那門三下,笑著看著她,“好了,大禮那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找的人就在屋裏。”
“咯啦——”門被人從外打開,無卦猛地回頭,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黑麵小童,那童子目不斜視,直直向老者彎腰行禮,“大人。”
“嗯,走吧。”老者越過無卦,直接走了出去,“西胡是個好地方,以後有空就多來看看我這個老頭,東街虛天府。”
看著老人單薄佝僂的背影,無卦低低應了聲,“好……”
人已走遠,無卦還沒回過神。
這一切似乎很複雜的樣子……
師父他究竟當年發生了些什麼,現下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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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昏迷不醒的憐花,無卦隨前來大禮後來接她的韓蘇一同回了別院。
看到憐花時,韓蘇很是吃驚,無卦將來龍去脈簡要和他說了,韓蘇明了現下也隻有這般順水推舟,讓那位假公主繼續假戲真做了。
至於那個灰眼祭祀,無卦淡淡帶過直說是在西胡意外遇到了故人。
韓蘇聽後,隻是輕蹙了下眉,看著無卦不願談及的樣子,他也並沒有深問。
——在西胡有故人,從山中來,能卜奇卦……對於她,他不知道的事情似乎過多了些。
待憐花醒來,無卦給了她不少銀兩,讓她離開。
可剛當上公主怎肯這般就又變為平民,憐花怒目瞪視著她,“你大膽!我乃皇上欽點和順公主,大婚在即,還不快快帶我過去行禮!”
無卦愣了一下,而後對她認真說道,“將你救出已屬不易,宮裏此刻已經完婚,你要是還想活命最好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