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外衣,她出門徑直往西走去——小黑在那裏。
走著走著,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無卦停住了腳步——這山上這麼多年也沒什麼猛獸,怎麼會有血腥味呢?要不先卜上一卦再去找小黑?
就在她準備掐指一算的時候,遠遠地就傳來了小黑欣喜的叫聲,“汪,汪汪!”
抬頭看去,一個黑色的肉團團正撒開步子向自己飛奔而來。
——好吧,這貨竟然知道自己回來了。
很快,小黑就跑到了她麵前,可與往常不同,小黑並沒有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往家走,而是一口咬住了她的衣擺就往前拽。
“嘶啦——”
無卦的臉上瞬間布滿了烏雲:小黑,你的牙口真是越來越好了呀。
小黑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小心翼翼地吐出嘴裏那一截衣擺放在地上,複又抬起絨絨的胖腦袋,淚眼汪汪地看向了無卦。
……
……
最後,無卦跟在了小黑的後頭。
若隱若現的血腥味變得越來越濃。
直覺告訴她,前麵沒有危險。
可這血味究竟是哪裏來的呢?
“汪汪!”小黑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衝到前麵,對著一塊林間大石叫個不停,邊叫還邊看著無卦。
——不要告訴我它是在多管閑事。
無卦暗暗自語。
待她走到那大石後頭,她就看到了一個很大的——
麻煩。
“麻煩”是一名紫衣少年,慘白著臉,黑色的發絲淩亂地散在頰邊被汗水浸了個透。他的左肩有傷,正往外溢著血,那血腥味就是這個。此時的他側倒在大石後頭,看上去奄奄一息,要是沒人發現,不出半日定會歸西。
——眉太細,唇太薄,鼻梁雖是挺,隻可惜這鼻尖無肉,一看就是個短命相。
無卦搖了搖頭,抬步就要離開——短命之人,救了又有何用。命中注定,他能活多久就多久。
“汪!”看她要走,小黑猛地竄到她前頭,固執地與她對視。
“小黑乖。這人是個短命的,救了也白救。”無卦語重心長。
“汪!汪汪!”
“我那點三腳貓醫術怕是救不了他,要是找醫生,我看還沒下到山下,他就死了。我們犯不著管這閑事。”說得真是句句在理啊。
“汪汪汪!”小黑繼續看著她,毫不讓步。而無卦竟然在它的倔強的眼中感覺到了一絲輕蔑?
……
……
好吧,再次被它打敗了……
無卦回身向那個少年走去,“救就救。救不活,別怪我。”
“汪~~”
一路將那少年半拖半拽地弄回了家,無卦早已是滿頭大汗。
把人放到榻上,她便去了隔間翻藥箱。
下山看病不方便,家裏倒是各種藥都備了點。自己打小跟著師父四處奔走,遇上小毛小病的也都是自己處理。這算是有點醫術的吧……
她有些心虛:人本來就半死不活,被自己這麼拖回來再加上治一治,會不會直接一命嗚呼了。
拿好傷藥,她就要去治那個短命的了。
他本就是短命相,應是活不過弱冠,自己這麼一救會不會和上次李姨一樣反而……
死了也不怪我,是他命中注定!
深吸口氣,無卦徑直走到榻邊,直接拿剪子就絞了他上半身的衣裳。
左肩猙獰的傷口顯露無遺,但好在還沒見骨。傷口的顏色也很鮮豔。
嗯,沒有中毒。這樣看來,他昏厥大半是因失血或者累極了。
要先洗傷口。無卦將他被剪碎的衣裳直接墊在他的肩下,而後打開藥酒就往那傷口淋去——好好衝衝,師父每次都是這麼幫自己治的。
在酒淋到傷口的一瞬,少年猛地一抖,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了無卦皺眉的臉龐。
那少年緊咬嘴唇,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這是……疼醒了?
意識到那道目光,無卦定定神,擰上了藥酒,“傷口用酒洗才好得快。”
少年沒有出聲,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要撒藥了,忍著點。”沒待少年再次點頭,無卦直接就將半瓶傷藥快、狠、準地灑在了那傷口之上。
“嗯哼……”
少年發出了一聲悶哼,看著她的雙眼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而後頭一歪,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