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剛剛上班的電視台所有高層都接到緊急通知:西氏集團董事長西風冷先生大駕光臨,立即到會議室開會。
誰都知道,西氏集團是電視台母公司的母公司,西氏集團的老板西風冷則是董事長的董事長,平時想見董事長一麵都萬分困難,更不要說見到電視和周刊上經常露麵的西風冷了。因此每個人都很興奮,能和傳說中的人物一起開會總歸是件幸福的事情。特別是電視台台長,更是心花怒放,強烈認定是自己經營電視台有方,集團大老板過來嘉獎他了。
然而台長剛走進會議室就發現氣氛不對。隻見會議桌正中間威嚴端坐著一個頭發雪白的中年人,董事長卻唯唯諾諾坐在一邊俯首待命,心裏頓時明白了此人就是傳奇人物西風冷,立即滿臉堆笑想上前打招呼,卻被董事長使眼神暗示不要貿然講話,隻得老老實實坐到了一邊。
沒兩分鍾,電視台高層全部到齊,會議室裏一片肅靜。
一個集團工作人員將一盤錄像帶放到會議室一角的碟機裏,投影儀很快在雪白的銀幕上透射出前兩天炫舞堂和ENERGY比賽的畫麵。
播放了兩分鍾後,西風冷示意停止播放,然後雙目緩緩環顧現場,不怒自威。
所有與會人員都不寒而栗,不知道大老板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麼藥。
電視台董事長更是莫名其妙,一大早就被通知到這裏開緊急會議,卻不明就裏。他跟隨西風冷快二十年了,遭遇過無數次重大的商業紛爭,卻第一次看到老板如此憤怒。
“大家覺得剛才的節目怎麼樣?”西風冷突然幽幽地問了一句。
無人敢回應,能夠做到電視台高層管理者的無不是老奸巨猾之人,見風使舵的伎倆自然相當拿手。
“是不是很好看呢?孫台長,你來說說。”西風冷開始點名了。
“是……是很好看,這檔節目的收視率一直很好,特別是剛才播放的那期,收視率創了一個新紀錄呢。”電視台的孫台長結結巴巴地回答著,生怕自己說錯什麼。
“可是,這麼好看的節目居然有黑幕!成何體統!”西風冷突然提高了音調,現場頓時響起威嚴的回音,在每個人耳邊來回旋繞,刺得他們耳膜發疼,心頭發顫。
“沒……沒有啊!”台長想也沒想就矢口抵賴。
“有沒有黑幕你心中最有數。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被我查出來後果更嚴重。”西風冷直勾勾地凝視著孫台長,“還有,你一定要相信我肯定有辦法查出真相。”
孫台長不再反駁了,大腦裏則飛快作著各種鬥爭。他當然知道以西風冷的本事最起碼有一百種方法查出真相,現在他要做的隻是如何避免最嚴厲的懲罰。
“是……是有黑幕!”孫台長以一種極度可憐的語氣顫抖地招供,滿場頓時嘩然。“不過,我也是為了電視台好,那檔節目的讚助商說隻要我們和他合作,就會追加讚助,現在讚助不好找了,所以……”
孫台長果然老謀深算,電視台的節目進行暗箱操作本來就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樣一來更表明作假原因是為了電視台的利益,別人自然也不好多怪什麼。現在他唯一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這麼小的事會驚動集團大老板,讓他如此大發雷霆親自過問。
“所以你就見財眼開,答應對方齷齪的要求,合計陷害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西風冷憤怒地衝到孫台長麵前,厲聲訓斥,“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多麼傷害他們的自尊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兒子也在裏麵被你們玩弄了他有多痛苦,啊?”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明白大老板發火的真正原因了。孫台長聽了更是不由得連聲暗自叫苦:真他媽倒黴,怎麼就這麼巧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少爺也參加節目了,如果知道,借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啊!”事到如今,隻能道歉求饒了。孫台長給西風冷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痛苦得都快哭了出來。
“哼!”西風冷冷冷笑了一聲,走回自己的座位,“我不要你給我道歉,我隻要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會立即開除這檔節目的導演和製作人。還有……還有和節目讚助單位解除合約,全麵停播對方廣告。”孫台長有點心疼,畢竟是一大筆錢啊,就這樣白白打水漂了。
“嗯!”西風冷對孫台長的處理方案還算滿意,自然也明白他在心疼什麼,“你放心,電視台損失的讚助費集團會給予雙倍補償的。”
“謝謝老板!”孫台長又是一個九十度的大躬,真沒想到居然有意外驚喜。
“不過,你要親自去給我兒子以及他的夥伴道歉!”西風冷這才把自己心裏的意圖表述出來,“你是知道的,小孩子的心最敏感了,一旦被傷害是很難撫平的。你也有子女,你肯定也不會希望你的子女內心留下任何陰影。所以我相信你應該不會拒絕我這個要求吧?”
“不會拒絕,不會拒絕!”眼見老板給自己台階下,孫台長自然不會錯過,“應該道歉,應該道歉。”
“很好!你今天下午就和我去亞當中學,散會。”西風冷說完徑直走出會議室,心裏一下子輕鬆了很多,這下總算能給寶貝兒子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下午三點半,炫舞堂每日一練的集訓照常開始。
或許因為心中都有了更明確的夢,練舞房裏的氣氛相較往日更顯熱火朝天,每個人都憋了一口氣,盡情揮舞著自己的肢體,揮灑無敵青春。
特別是西民,此時的他正在音樂指引下演練一套剛剛學會的街舞套路,隻見他全無平時的羸弱與秀氣,身體盡情舒展,長發漫天飛舞,純白的彈力背心緊緊貼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雖然身體還沒像莫誠和柳生惠那樣肌肉凸凹分明,但細膩光滑的身體上打滿了晶瑩的汗水,映襯著他俊秀的麵龐、癡迷的雙眼,整個人顯得無比性感和健康。
顯然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舞蹈當中,西民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體育主任陪同下正緩緩走進來的西風冷,而是隨著音樂的逐漸高昂更加熱烈揮舞著自己的身體。西風冷也沒有打擾西民練習,站立一邊認真看著兒子揮汗如雨地舞動著,麵部表情相當複雜——這是我的兒子嗎?為什麼那麼陌生啊!
一曲舞完,西民氣喘籲籲,臉上卻洋溢著爽朗的笑容,西風冷這才快步走到西民麵前,掏出手帕,輕輕為西民擦拭。
“爸爸”,西民吃驚地看著西風冷,“你怎麼來了?”
“兒子啊!你看你累成什麼樣子了!”西風冷心疼地給兒子擦著汗,“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才能出成績嘛!”
西民趕緊從爸爸手裏搶過手帕,羞澀地說:“我自己來好了。”
西風冷無奈地搖搖頭,體育主任和電視台孫台長在一旁拚命賠笑。
“少爺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啊!”孫台長咽了口唾沫,開始狂拍馬屁,“少爺的舞蹈大氣磅礴,真是天然去雕飾啊!”
西風冷卻根本沒有理睬,而是對校長說:“麻煩你讓大家先暫停練習,我有點話想和大家說。”
“是的,請您稍等。”體育主任遵從地走到練舞房正中間,用力拍了拍巴掌:“各位同學,請暫停練習,到我這裏集合。”
炫舞堂所有成員應聲停止練習,快速聚集在體育主任身邊。
體育主任則趕緊走到西風冷麵前,點頭哈腰:“集合好了,請您講話。”
西風冷醞釀著情緒,努力了半天終於在臉上成功推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這對他來說真是太不容易了),溫和地說:“不好意思,我打擾大家兩分鍾,這位是電視台的孫台長。”西風冷用眼神向大家介紹了一下身邊唯唯諾諾站立不安的孫台長。
“大家好啊!”孫台長輕輕揮手,微微欠身給所有人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因為這位孫台長工作出現了嚴重失誤,導致在前兩天的一檔節目中,出現了可惡且無恥的一幕,嚴重傷害了在場各位的情感,現在孫台長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特地過來向大家當麵道歉,懇請你們的原諒。”西風冷說完,神氣地看著西民,他用心良苦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兒子此時此刻能夠開心。
“是的,因為我的失誤,給大家帶來了麻煩,我向大家真摯道歉,請你們原諒我。”孫台長走上前一步,看著所有炫舞堂的成員,誠懇地道歉,並且深深鞠了一個躬,“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現在代表電視台給你們頒發當天比賽的獲勝證書和獎杯,請你們接受。”
孫台長說完,從身後工作人員手裏接過獎杯和證書,走到西民麵前,滿臉堆笑地遞給西民:“請你收下吧!”
西民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受,柳生惠突然衝了過來,一巴掌將孫台長手裏的獎杯和證書打落在地。
玻璃製成的獎杯頓時摔得稀巴爛,證書也被撕成兩半。
“我們不要你給的這些破玩意兒!”柳生惠憤怒地指著孫台長鼻子大罵,“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現在全市人民都看到我們炫舞堂丟臉了,你道歉能夠彌補嗎?我們不接受你的道歉。”
“對,我們不接受道歉!”柳生惠的憤怒點燃了其他隊員的怒火,練舞房裏頓時響起一片拒絕道歉的憤怒抗議。
一臉尷尬的孫台長無奈地看著身後的西風冷。
西風冷緩緩走向前,淡淡問柳生惠:“那你們想怎麼樣?”
“很簡單,既然你們電視台設下陰謀害得我們在全市人民麵前丟臉,我們就要你們在電視上公開道歉,以此來挽回我們炫舞堂的名譽。”
“這……這……這不胡鬧嘛。”孫台長氣得渾身戰栗,“這絕對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就請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地演戲,我們不需要你虛偽的道歉來安慰,請你離開這裏。”柳生惠伸出胳膊,憤怒地指著大門,擺出送客的姿態。
“請你離開這裏,請你離開……”練舞房裏又響起一片送客聲。
“老板……現在……怎麼辦啊?”孫台長無奈隻得又向西風冷求救。
西風冷一時竟也沉默無言,本來他以為電視台台長來當麵道歉就算給足了炫舞堂的麵子,西民也會感激自己,卻沒想到問題會變得如此棘手。現在簡直騎虎難下,因為剛才表現得那麼誠意,現在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顯然說不過去,甚至西民也會責怪自己辦事不力。可如果答應他們讓台長在電視上公開道歉,無疑自掘墳墓,承認電視台存在暗箱操作,對電視台甚至整個集團的股票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那樣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了。
西風冷的臉色越來越尷尬,最後他把心一沉,決定答應柳生惠等人的要求。就算損失再多錢,也不能讓兒子對自己失望,更不能讓西民因此在炫舞堂被人看不起。隻要為了西民好,自己什麼都願意付出。
“我們不要道歉了”,一直冷冷站立一邊不作言語的莫誠突然語出驚人,“你們走吧!”
“大哥,這是挽回我們炫舞堂名聲的絕佳機會,我們不能白白放棄啊!”柳生惠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看著莫誠。
“我說過,我們不可以再被所謂的虛榮拖累!那隻是一個娛樂節目,沒有必要上綱上線。還有,我們真正要戰勝的人其實是我們自己,根本不需要通過其他人的言語來證明我們的榮耀和偉大。”莫誠平靜地看著西風冷,“謝謝你關心我們,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還要訓練,恕不奉陪。”莫誠說完,回到器械前,繼續專心鍛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