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幽幽,白雲瑕瑕。一座山峰如槍如劍直插青雲。
山體連綿,隻有一座山峰鶴立雞群。仿佛帶著裂天的鋒芒。可是那樹立覆蓋又像是劍鞘,徹底掩飾了那內蘊的氣勢。
半山腰處。一片竹林。
竹林下,兩個人隔著棋盤對坐。
一聲暢快的笑聲道:“哈哈。瘸子。你也是要輸了?雖說你讓了三目子。可是這近二十年。我總算贏了一次。”
棋盤上。黑棋一條大龍,蜿蜒盤踞。似乎是隨時可以把白棋屠戮一空。勝敗隻在黑棋的一念之間而已。
這是一個滿頭銀發的中年人。麵龐剛毅。眼角狹長。似乎是那種奸詐的人。可是眼裏那灼灼欺人的目光。讓人不自覺地避開視線。似乎隨時都帶著淡淡的威脅。身長玉如。縱然是那銀白色的頭發。也沒有任何蒼老或者滄桑的感覺。意氣風發。看上去隻會人為是一言不合便暴起殺人的衝動青年。
他正眯著眼看著對麵。仿佛不僅僅是棋盤。也要靠目光去逼著對坐之人認輸一般。
與他對坐的也同樣是一個中年人。年紀看著比他稍大一些,黑發如墨。眼眉柔和,好像是那種唾麵自幹的大度之人一樣。但是你要認為他大度。那麼,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本讓人覺得應該笑意盎然才正常的臉,卻是沒有笑意,古井不波,被那滿頭銀發的人逼視,也絲毫沒有反應。隻是撚著棋子,少有的進入了沉思。
滿頭銀發的人,哪怕裏勝利僅僅是唾手可得,但顯然依舊不想讓他細想。打擾道:“瘸子,你幹嘛讓他去三湘?其實我覺得讓他去大漠更好一些。”
麵目柔和的中年人沒理他,去大漠?好跟我說話講點切合實際的好不?去大漠吃沙子?
銀發人見他不理,不依不撓的道:“瘸子。說說為什麼啊。我真的沒弄懂。你到底想做什麼?”
麵目柔和的中年人道:“牛鼻子,你那腦子。裝的都是豆腐渣?”一句話,語氣平淡。溫潤淡雅。卻是鋒芒畢露。
若是別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閉上眼睛,是這樣罵南天槍,還有活路?
可是銀發人卻沒有怒火衝天。隻是狹長的雙目狠狠瞪大。良久,看著依然沒有反應的中年人歎了口氣。道:“到底想做什麼?”
被稱作瘸子的人依然沒有正眼看他一眼。隻是淡淡的道:“你當年為什麼救下他?”
牛鼻子道:“這孩子委實可憐了些,哪能讓他受委屈?這樣會不會過分了點?”
被稱作瘸子的人,抬起那一隻手,和光潔臉蛋不一樣,那一雙手並非美如璞玉,也不是豐潤潔白,反而有點枯瘦,微微發黃。舉起了茶杯。道:“可憐?有你這樣的老師。可憐麼?不到二十氣海九重,可憐麼?有我,他會可憐麼?”雖是疑問,但就是肯定。仿佛在說,他可憐,天下便沒有了不可憐之人。
牛鼻子沒說話了。這一文一武的教導。天下能有誰有這待遇?
牛鼻子正待說話。問一句,那你讓他去三湘是何意?
可是還沒開口。那手指枯黃的人抬起頭來。目光沒有鋒芒,也沒有什麼氣勢。仿佛欣賞著身邊的樹木。但是牛鼻子卻覺得這眼光直視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頓時,牛鼻子一直平淡的臉變得怪異起來。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知道最討厭的事情來了。
手指枯黃的男子說道:“我讓他去三湘自然是為了三湘。”
牛鼻子想問憑什麼。一個九重的人而已。不待出口。
手指枯黃的人繼續道:“夏遠清這人,你也了解,是個不甘平淡的人。隻是奈何三湘如死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