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纏綿綠裙籮,朱唇微啟象牙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滿意地笑了笑,今天是我第一次登台的日子,但我卻沒有一絲緊張,從十年前被義父領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為這一刻準備著。
義父是妖雲坊的幕後老板,也就類似人間的青樓,隻是這裏的小妖們賣藝不賣身,若遇到了與自己情投意合的男子,便可以選擇離開,雖然培養小妖耗費了義父很多心血,但義父從來不會強留她們,很多人都覺得義父這樣做很不劃算,但隻有我知道,義父到底牟取了多少暴利。
說起我與義父的相識,真的是一個美麗的故事。自我有妖識起,我便獨自生長在桎梏山的山巔,說來也奇怪,這三界交彙的山巔,除了我,卻沒有其他生靈可以生存。有一日,桎梏山來了一個凡人,他圍著我走了兩圈,嘰嘰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後來,每天這個人都回來,嘰嘰咕咕說一些話,那時我雖已有100多年的修為,但靈力低微,且沒有修成人形,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雖然聽不清,但好歹不再是我一個人了。為了聽清他說的話,我努力生長,吸收天地靈氣,我的靈體也一天天長大,終於有一天,我聽到了他的聲音,軟軟糯糯,透著一絲慵懶,但卻讓人心頭清明。他說“你這小妖,竟如此愚鈍,至今還不清醒,真是浪費了這桎梏山的靈氣了。”“你這小妖,枝葉如此繁盛,靈力卻這般低微,真不知你是如何存活至今。”“你這小妖,到現在連話都不會說,真是笨到極致”。“你這小妖。”“你這小妖。”“你這小妖。”如此聽了幾日,一句好話都沒聽到,心中難免氣憤,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張了張嘴“你這凡人竟如此刻薄”,一句話從口中蹦出,頓時世界安靜了,我不可置信的問自己“我能說話了?”這聲音很清脆,讓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我真的能說話了?”正當我沉浸在能開口言語的喜悅中時,那男子又開口了“嘖嘖,總算是有了一絲長進。”
後來的日子裏,他還是會經常來看我,無聊時便給我講些世間的小傳聞,譬如人間的皇帝又納了妃子,妖界的王妃又添了小寶寶,神界最尊貴的太子仍然單身等等,雖然他說打聽別人的隱私是很不道義的,但卻是打發時間的好方法,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終於修成了人形,當我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顯得很興奮,“太好了,如此,便隻等待月圓之夜了。”到這時,他已經陪了我三年。
月圓之夜,我們兩人都很默契的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滿心期待,期待看到他的樣子,期待他看到我的樣子。
不多時,一股熱流從頭頂彙入我的身體,很舒服,很溫柔,可隨著熱流越來越多,我的身體開始發熱,發燙。我將全身的靈力彙聚到掌間,看著手中越來越大的藍色光球,我感到一絲欣慰,隨即屏息凝神,將光球打向地麵,隻一瞬間,藍色的光圈籠罩了整個山頭,一切都變成了藍色的光霧,我向前走去,因為知道,那個人就在前方等我。
光圈散盡,桃花瓣在空中飛舞,那個人間男子此刻就在我麵前,英挺的鼻梁,濃眉,細眼,白皙的皮膚,帶著一股明媚的氣息,看著我,淺淺一笑,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他已在那裏等了我一世,我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臉頰,嘴唇,“原來,你竟是這般模樣”。
他脫下外衣披在我身上,“這地上每一片花瓣是你的一日修行,看這數量,你該有一百五十歲了吧,但是於妖界來講,不過是舞勺之年,如此,你便稱我為義父,而你既為桃妖,我便為你取名為桃夭,如何?”
之後的日子裏,我就跟著義父在妖雲坊生活,修煉。妖雲坊是妖界最大的青樓,彙聚了各式各樣的美妖,並且每十年都會選出一名最出色的女子做頭牌,而我就是今年義父準備向三界推出的頭牌。雖然有點走後門的感覺,但是能被選做第一美妖,我也是很開心的。
不過聽說我離開桎梏山卻引起了三界熱烈的討論,有人說那桃妖與一個凡人私奔了;有人說是受不了桎梏山的戾氣,神行俱萎;有人說那桃樹本就是天上的一個小仙來人間曆練時所化,如今她已經重回天界了;甚至有人說桃妖得罪了神界和妖界的兩大頭頭,如今正被四處追殺。各種各樣的流言讓我聽了個歡快,隻是這已經與我無關了。
收拾妥當之後,義父帶著兩名婢女來迎我,“不愧是我選中的,你這樣子,定能引起三界風波”。他的手輕撫過我的額頭,又拿起胭脂在我眉間一點,“這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