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安靜的深夜。樓,宿舍樓,男生宿舍樓,光明中學的男生宿舍樓。坐起,一個人坐起,許多人坐起,宿舍樓裏的所有人都坐起。為什麼?莫非是發生了地震?或者是洪水?或者,宿舍樓年久失修,要倒塌了?
不是!沒有地震,沒有洪水,宿舍樓也不會倒塌。同學們之所以坐了起來,是因為大家都聽到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這慘叫劃破寂靜的夜空,直抵每個熟睡同學的耳膜,於是乎大家都醒了過來,開始議論:“怎麼回事?誰在喊叫?”,“咋了?這是咋了?殺人了麼?”,“我靠!你們聽到叫聲了嗎?跟殺豬一樣的號角,呀呀呀!嚇死人了。”
沒有結果,議論沒有結果,因為宿舍樓已經上鎖了,他們不能出去一探究竟,也沒有人過來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一段時間的議論過後,宿舍樓複又歸於平靜。
宿舍樓裏沒有人知道那一聲慘叫來自於李齊賢,此刻的他正被幾十名警察群毆著,並不時發出一陣慘叫,畢竟他也是人,也知道疼痛,在挨打的時候,李齊賢心裏一直呼叫著小魚兒,期盼著小魚兒能夠再次給他充沛的能量,讓他再次爆發,幹掉這群警察。
可是,小魚兒一直沒有表現,他也沒有獲得無窮的能量,他依然挨著揍。警察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打手,他們知道打哪裏能夠既讓你感到最大量的疼痛,又不至於讓你喪命,而且在打完你之後還能讓他人無法察覺是他們打了你。到了這種地步,打人就不隻是打人了,當然也不是揍人,而是一種技術,而當追求這種技術成了一種樂趣的時候,那打人就上升了一種境界,成了藝術,可以稱之為打人藝術。而打人者則成了打人藝術家
或許史副隊就是這種打人藝術家,或許那名警察甲也是吧,因為他們在打李齊賢的時候是麵帶微笑的,好像他們不是在打李齊賢,而是在與李齊賢玩樂。兩位打人藝術家的表現令李齊賢不寒而栗。
幾分鍾之後,打人藝術結束了,眾警察站回原來的位置,李齊賢依然蜷縮在牆角,他看著麵前的幾十名警察,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從小就極為敬佩的警察叔叔,或許在此之前李齊賢並沒有見過警察,因為他從小就生長在小李莊這個偏遠的小村子裏,基本沒有出過鄉鎮,而村子裏也沒有警察,因此他是沒有機會親眼見到警察的。不過,他還是見過警察的,那是在電視和課本上,記得以前老師經常教育他們,撿到錢之後要交給警察叔叔。他還記得自己曾有過撿到錢之後交給警察叔叔的幻想,但遺憾的是這幻想從未實現過,不是因為他沒有見過警察叔叔,而是因為他從未見到過錢。
眼下,警察叔叔那高大偉岸的形象在李齊賢的心目中徹底坍塌了。
然而,不得不說,史副隊和警察甲等人的打人藝術真的不賴,李齊賢被暴打之後,臉上竟然沒有一絲傷口,身上也不怎麼有腳印之類的痕跡,但李齊賢此時卻是疼的要命,每個骨頭節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