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慶哪見過這陣勢,身子有些瑟瑟發抖道“王長子品德頑劣不被大王喜歡,所以......”
沈鯉怒目而視喝道:“王長子不被朝鮮王寵幸,難道王次子就該恃寵前來朝拜?你朝鮮眼裏可還有宗法製?可還把天.朝放在眼裏?”
張星妍瞧著沈鯉這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再一看已經匍匐跪地的柳永慶,頓覺也就在這曆史階段可以支配藩屬國,六百年後人家朝鮮可就徹底獨立了,再支配那就叫幹涉內政咯!
“這位大明官人,臣乃朝鮮鄭仁弘不瞞您說,我朝鮮王次子根本不受大王寵幸,受寵幸的乃是金仁嬪所生的王四子信城君啊!”
張星妍頓時目瞪口呆,光海君身旁那位身著黃服的中年男子朝著沈鯉一副急切切的模樣。
柳永慶聞言低首的麵色瞬間猙獰,惡狠狠地盯向鄭仁弘。
張星妍看著光海君依舊的平淡如水,絲毫沒有被目前的緊張局勢而影響,不由得秀眉緊蹙,她越來越覺得今天的朝鮮使團這些人各懷鬼胎。
萬曆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兒竟然引出朝鮮複雜的繼承人問題,不過這繼承人問題也同樣困擾著同病相憐的萬曆皇帝,瞧著沈鯉這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怕是要借朝鮮世子問題來向自己施壓了,萬曆當下心裏不免湧上一絲苦澀。
果然,沈鯉不卑不亢道:“啟稟陛下,曆任朝鮮王,朝鮮王世子均由我大明天.朝以宗主國身份冊封,臣素聞朝鮮國王李昖年過半百,若遲遲不立王世子,唯恐引發朝鮮政局動蕩,所以臣懇請陛下以天.朝上國聖旨責難朝鮮王速確王長子為世子,以順聖心!”
這時,沈一貫見萬曆舉棋不定幽幽道:“沈鯉大人你切莫著急上火,依我之見朝鮮世子之位要根據朝鮮實情來決斷,既然王長子有失賢德,若有朝一日登上王位豈不喪盡民心,若是擇王次子光海君為世子倒是可以,這樣既遵循了宗法製,又保證了賢德!”
張星妍靈眸一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來沈一貫也在借朝鮮世子問題對萬曆旁敲側推國本之位,隻不過他支持王次子光海君倒是在映射二皇子朱常漵,畢竟朱常漵的母妃沈德妃可是沈一貫的侄女。
“首輔大人,你所說完全本末倒置,罔顧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長幼有序繼承製!”
沈一貫見沈鯉矢口反駁,也不肯示弱大義凜然道:“祖宗之法自然不可無視,若繼承者如商紂暴虐,隻會生靈塗炭,若賢德者,則國泰民安。”
大殿下的群臣隨著兩位沈大人義憤填膺的腔勢也紛紛展開兩派激烈爭論,儼然將今日的萬國朝拜大典當成是朝堂爭論的地兒,甚至在嘈雜言語間都聽得見討論太子之位的聲音,著實令萬曆龍眉越來越緊蹙,隻見萬曆猛然奮力拍案怒喝道:“諸位愛卿何故不顧天.朝龍威,而將今日萬國朝拜淪為政論朝堂,朝鮮使臣返朝即告知朝鮮王務必盡快確立世子。”
張星妍細細琢磨萬曆此話兒,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個確立誰為朝鮮世子,哪怕連個標準都沒提,可見萬曆他內心對太子之位還是猶豫不定。
倒是那個光海君即便是臨走時,也沒見他神情有多少變化,他既非嫡子也非長子,更不是朝鮮王的愛子,今日朝拜鬧劇他難道就隻是在向天.朝旁敲側推朝鮮世子競爭的激烈局麵?還是借此推銷自己有意染指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