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是個不會動的主子,那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衣服上蹭著的灰,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前,伸手挑開那張布簾子,一個跨步就走進了屋內。
才剛一進屋,一種十分濃鬱且熟悉的味道就傳入了我的鼻子。
“這種鬼地方怎麼還能有一股子福爾馬林的味道?”我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
福爾馬林這種東西,在我所負責管理的那間實驗室裏頭也有,平日裏用得還不少,所以它的氣味對於我來說並不能算是陌生。
等到我用手電在屋裏掃了一圈,我立馬就明白了,這間屋子和先前我所路過的那些不同,並不是用來住人的。確切地說,這裏應該是一個類似於標本陳列室的場所。兩大排整齊地排列著的鐵架子分別占據了這個房間左右兩邊的絕大部分空間,隻在當中留下了一條狹窄的過道。在這些鐵架子上,齊齊地碼放著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而在那些罐子內,各種各樣的人體、動物的器官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東西被浸泡在液體裏。不用說,能夠將標本保存這麼久而不腐爛,又經濟實惠的,最常用的當然就是福爾馬林了。
剛才在窗口,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擺放在靠近門口這一端的那張書桌和那位坐在椅子上的“人”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間屋子裏頭還有這麼多鐵架子,跟更沒有注意到在它們的上頭還陳列著這麼多古古怪怪的玩意兒。
不過我的心裏可是明白得很,現在最要緊的事情當然不是去鑒賞那些生物標本,而是趕緊搞清楚這位端坐著的老兄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雖然先前我已經給了這家夥一土疙瘩,他倒也沒有什麼反應,但是我的腦子裏清醒得很,對於任何事情,下定義都不能太絕對。試想一下,先前咱們所遇上的那些要取人小命的主子,哪一個不是在我們絕對猜想不到的情形之下,忽然之間就跳起來發難的?
我先是查看了一眼手中的盤子,在確定了它對這位老兄確實是沒有任何感應之後,這才端著槍,慢慢地靠到他的身邊。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一本正經地端坐在這裏的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或者可以這麼說,他在很久以前曾經是個人,但是現在早就已經變成了一副骨架子了。在這副骨架子的外頭,包裹著一整套軍服。
雖然上頭布滿了塵土和蜘蛛網,但是我還是立即就認了出來,這正是一套二戰時期日軍的軍服。我對日軍的官階等級製度並沒有做過什麼研究,一時半會兒倒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麼軍銜。不過這個發現又一次證明了三木這一回的確是沒有說謊,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這間屋子看起來的確是有那麼一點在進行某種研究工作的模樣,這家夥身上的日軍軍服也說明了他的軍人身份背景。
我才壯起膽子,從後頭拿槍口捅了一下這具屍骨的腦袋,沒想到那顆腦袋猛然間就掉了下來,“咕嚕嚕”地滾到了桌麵之上,又把我給嚇了一跳。不過既然連腦袋瓜子都掉了下來,那麼這個家夥肯定是百分之百地蹦躂不起來了。這一回我可算是徹底安下了心,這個家夥對我沒有威脅,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所以我大大咧咧地把那副沒有了腦袋的骨架給推到了一邊。又一個沒有想到的是,這副骨架其實輕得很,我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它就直接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嘩啦啦”一聲就散了架。
我趕忙念上幾句阿彌陀佛,心說罪過,罪過,有怪莫怪!不過轉念一想,他娘的罪過你個毛蛋啊!這家夥是什麼人,那可是當初扛著長槍短炮侵略咱們國家的小日本啊,鬼知道丫生前到底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中國老百姓!對於侵略者,咱們中國人隻恨不得能將其挫骨揚灰,方才解恨。老子沒照丫的屍骨上再跺上幾腳,就算是老子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了!
那具骨架子雖然散了架,卻還包裹在那套軍服之中。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從軍服的衣兜裏頭露出了一個東西的一角,黃黃的,看上去有點像是本小冊子。我把它抽了一點出來,一看,果然真是個小本子,黃色的封皮由於年代實在久遠,都已經變得十分脆弱了。我才稍微用力了一些,手指頭捏著的地方立馬就掉了下來,化成了一堆紙渣渣。
不過對付這種東西,我有的是實操經驗,要不然咱這些年考古專業那一大摞厚厚的課本豈不是全都白啃了。既然這個小本子動不得,那我就隻好從包裹著它的東西下手了。抽出匕首,我小心地捏起了軍服口袋上的布料,將它割了開來。等到那小本子整個露了出來之後,我再慢慢地將手掌插進它的下方,將它整個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