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雲城,淩龍府中。
這是一間狹小的房間,隻有內裏一處臥室和用簾子隔開的客廳,但裝飾還算不錯。此刻床上有一名消瘦青年正虛弱的躺著,身上各處都纏繞著白色繃帶,其間猩紅點點,似乎受傷不輕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終於喃喃的呻吟一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烏黑的眼眸透露出的盡是無力之色。
似乎聽到了什麼,有人撩起簾子連忙走了進來,帶著一股香風,青年隻覺一雙熟悉的溫潤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
“雙兒,你怎麼樣?”
年輕男子的眸子轉轉,頭頂之上是精致的黃色絲綢包裹著的木質床沿,現在半張美豔的臉龐出現在他眼中。最為特別的是一雙似水柔波般的媚眼,右眼之下還有一圈淡淡的紫色晶石,此刻正緊張的看著他。
“叫你不要去古龍堡參加比試,你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
略帶責怪的語氣,流露出的卻是濃濃的擔憂之情。青年此刻聽了女子的話,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知何意。
女子愛撫的摸了摸他的額頭,道:“你等著,我叫侍女幫你上藥。”
隨著女子示意,幾名穿著統一的侍女走入,十分熟練的一同幫著男子換起藥來。不過這幾名侍女表現的都很冷漠,或者說帶著一絲絲厭惡。
這在其他人身上似乎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何況他是淩龍府的嫡係四少爺,歐陽連城的二公子。不過如今卻真的出現在他眼前,在這種最有表現機會的場合,這幾名身份低微的侍女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的忙活著手上的事,仿似她們眼前的青年和死人無異。
青年男子名叫歐陽聽雙,前些日子是他二十歲的成人禮,按照習俗,他要去古龍堡參加試煉,完成歐陽家特有的狂血洗禮,才能真正算作歐陽家的武士。
不過他天賦隻能算下等,甚至可以說是下下等。二十年來養尊處優,雖然每日有無數上等的凶獸之肉補給身體,有各種藥浴來打磨身體骨骼,但修為一直都是下蠻境的程度。
就算是普通的靈雲城武夫,到二十歲的年紀也差不多有下蠻境的實力,這還是他們絲毫不打磨筋骨,單單憑著西部地堡人強健的體魄和血脈達到的。
若是和他一樣,每日都有充足的肉食和藥物,不說那些天資縱橫之輩,就算是中等天賦的普通弟子,二十歲達到上蠻境不足為過。
可惜他歐陽聽雙是出了名的玩物喪誌,從來不肯踏踏實實的練武,到最後不自量力參加試煉,被萬蛇穀的王蛇打的重傷而歸。
歐陽聽雙看著眼前的侍女一個個低著頭,耷拉著眼瞼,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別說像以前那樣笑臉相迎了。
心中默默的歎了口氣,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實力便是一切。就算他是淩龍府的四公子,以他的表現來看,連最低賤的侍女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因為在她們眼中,歐陽聽雙就是淩龍府裏那個混吃等死的人。
隻要他家人一倒,他也就會立馬滾出這裏,要麼在靈雲城裏癡癡傻傻過完一生,要麼就死在城外。畢竟一個下蠻境的人,在靈雲城中就是個普通人,普通到隻能在城中打打雜,連城都出不了,城外的一隻雪狼就能瞬間撕裂他。
歐陽聽雙歎了口氣,要不是他十歲那年從地球上猝死,不明所以的到了這個叫莽荒大陸的地方,完全不知情況,渾渾噩噩的過了好幾年,按著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修煉進度,不說上蠻境,中蠻境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初他初來乍到,對周圍事物隻有好奇,加上他在地球時是個孤兒,沒享受過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想買什麼買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徹徹底底的當了一回紈絝弟子,就這樣過了四五年,修煉也荒廢了這麼久。
之後當他意識到實力的重要性之後,為時晚矣,同輩弟子都達到了中蠻境的地步,而他則在下蠻境滯留了四五年,修為也沒有寸進,等到他重新開始修煉,為了熟悉當初的武藝,又花了年許的時間來重新學習。
好在當初他的玩物喪誌成為了他之後許多事的理由,和母親宓甯說了之後,她幫著找了幾名武師,重新學習之後修煉才終於重回正軌。
不過身體早就鬆懈下來,之前鍛煉出的各種肌肉早就退化,他的修為也掉到了下蠻境的最底端,又花了兩三年的時間修煉回之前的狀態。
閉上眼,想到宓甯,心中卻泛濫出無盡的愧疚之情。他前世沒有享受到的,今生卻都彌補上了,母子之情也是他最珍惜的,宓甯對他也很好,隻不過這些年來她不知為了自己操了多少心,頂了多少壓力才讓家中繼續維持自己的藥材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