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的原因,縣城之中的一切都還充斥著野蠻的氣息,行人三教九流,身上大都帶刀,看來誰也不是善類。即便是過往的商戶,身上也帶著殺氣和血腥氣。走私道路的出現繁榮了貨物,但安全的保障並沒有提升太多,有些人若是冒昧過來,沒有特定渠道指引,多半也找不到過關的方法。最繁榮的地方往往是青樓和刀鋪,一股股勢力大都有自己的聚居區,隻有軍漢敢在各種地方囂張地橫著走,但基本也不會碰當地的勢力。官府的勢力極小——因為敢來這裏上任的人都沒幾個,早幾年甚至有捕快被殺了吊在旗杆上,這邊一股股的勢力都有著同樣的特征,高調、張揚、而又瘋狂,然後一批批的興起,劫掠周圍,吃香喝辣,然後再一批批的安靜下去……
樓舒婉在冀縣呆到第五日,田實與於玉麟才帶著兩百多的兵丁來到這裏。在這段時間裏,樓舒婉也已經打聽到了不少關於青木寨那位女寨主的事,據說她武藝高強,已臻宗師之境,眼下對寨子的掌控度極高,想要挑撥離間使寨子分裂,暫時是沒有可能了,除此之外,據說她長得很漂亮,因此最近這段時間裏向青木寨提親之人非常多,甚至隱隱傳出對方有比武招親的想法——外麵流言紛紛,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田虎軍中,見過那陸紅提之人也是有的,隻是這次樓舒婉是找不到人了。田實的路線不同,顯然是找熟悉人詢問了一下,得知那陸紅提武藝高強又漂亮後,才來了興趣。他今年二十五歲,武藝不錯,長得也英俊,普通女人早玩膩了,田虎占據一地,那些哭哭啼啼的大家閨秀他也玩過不少,此時顯得有了征服那陸紅提的想法——這世界上畢竟是男人主宰的,雖然是打著入贅的名義過去,但憑自己的本事,未必就不能征服她,一旦上了床,再強的女人還不是對自己千依百順……
當天晚上,兩撥人彙合,彼此見了麵。那於玉麟身為田虎倚重的大將,也是頗為英武之人,他三十多歲,武藝高強,性格沉穩。若是對方瞧田實不上,大概他也是有心下手的。樓舒婉與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彙合之後的第二天,眾人拔營啟程,三百多人浩浩蕩蕩地往呂梁山的方向進發了。
另一方麵,樓舒婉等人離開之後,寧毅這邊一百餘人組成的車隊,也接近了冀縣。
“過了前麵那一片,當官的就沒用了。”黃昏時分,車隊紮營,祝彪指著北麵的山麓,回過頭來跟寧毅等人說道,“呂梁這邊,比我們獨龍崗那邊還亂,能說話的,要麼是軍隊,要麼都是山賊,老百姓不是沒有,但要是沒勢力,地都種不了啊。過去了就得當心,人不能落單,這邊人心狠手黑。”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與其跟文人打交道,在這邊跟武人打交道反而更好一點。”寧毅站在石頭上,遮著眉毛往前看,“文人這東西啊,很多時候說話模棱兩可,收了錢還跟你耍詐,一扭頭就不認。武人就好多了,他們雖然貪,但是收錢就辦事,非常光棍,我還是比較喜歡的。”他說完,歎了口氣:“不過,看起來確實荒涼了一點……山西啊……”
“陸前輩家在這邊,我一直覺得……真不容易。”
祝彪如此感歎著,周圍有幾名負責小隊的武者也都露出了類似的神色。這次跟著寧毅上來的武者中,有半數是當初的梁山人,也都在獨龍崗那邊營地裏受過訓練。陸紅提還在時,曾在營地裏跟他們交手,打過他們。此時眾人多已懺悔,心態大變,加上陸紅提的宗師身份,對她頗為敬仰,被她教訓過反倒覺得與有榮焉,看做半個老板娘、半個師父一般。隻不過,對於眾人的同情,寧毅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有什麼不容易的,雖然聽起來像是以訛傳訛,但居然連比武招親這種謠言都出來了,等我過去了,非得批評她不可。”
夕陽西下,口中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想起陸紅提的樣子,心中還是如同照在臉上的陽光一般產生了溫暖的感覺,如果自己真的跑去說她一頓,她會不會還像小媳婦一樣,坐在床邊讓自己說呢。略想一想,沉穩如他,心中也不免期待起來。而如他所說,軍隊收了錢,辦起事來——隻要不是跟遼人打仗——基本還是盡心的,而如今遼國已滅,接下來的呂梁山,會擁有難得的,好幾年的休息機會,幾年的時間,它能發展到一個什麼程度呢……一切都在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