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如果想要手機我自己會買的。”
金耀:“可是如果你有部手機,我們有什麼事情會方便一些,我也不需要像今天這樣滿世界地找你。”
“我不喜歡手機,我從心裏排斥它。”
“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你還是不能接受它?”金耀像是對我很同情。
“是的。它對我的刺激太深了。看到它我就會想起那些讓我痛恨的事。”
“那好吧。等過段時間再說。我想給你買手機,也隻是覺得通訊這麼發達的年代,聯係很重要,這有利於我們相互間的溝通。”他理解地握握我的手。
“有距離才需要手機。我們以後天天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所以也就不需要它來為我們服務了。”我說。
“你說的也對。但願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
那天我們的那頓飯吃了很久,到最後那些飯菜所剩無幾。我們是來這裏最窮的客人。我們這樣自嘲說。
出了酒店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金耀像是不想我們太快地分開,又提議去喝咖啡。於是,我們一路聊著走到護城河邊。
“薑麗,你今天穿的什麼衣服?我給你買的裙子你穿過沒有。應該是沒穿過。是嫌不好看嗎?還是不合適?”依在河邊的石欄上,金耀這樣問我。
“沒有。裙子很好看,也很合適。就因為它太精美,太漂亮,我才感覺平常的我、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場合根本就配不上它。”
“啊。有這麼好嗎?聽你這樣說,我更想看看你穿這裙子的樣子了。”聽到我的讚美,他顯得十分高興。“但衣服就是給人穿的,也不能總是放在家裏呀。這不成了浪費了嗎。”
“當然,我會穿的。隻是要等到特殊的場合、特殊的日子我再穿它。”我看了他一眼,近似調皮地反問他:“說到浪費,我倒要問你一句。我給你買的那副手套呢?你也從來沒戴過。難道是被你遺忘了,還是不知丟到什麼地方去了?雖然它不是很貴重,但也夠得上溫暖吧。”
我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靦腆。“我——也還沒舍得戴呢。”他說這話的聲音很低,但我還是清楚地聽到了。於是,一種備受青睞的喜悅湧上心頭。我禁不住緊握了一下他的手,算是對他的感激。
他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頭昂了起來,微微地笑了。
“薑麗。知道我這兩天在想什麼嗎?我想,到了年底我就休假。你陪著我去旅遊。我們去西安,看規模宏大的秦始皇兵馬俑,去山東蓬萊,看虛幻縹緲、超脫凡塵的海市蜃樓,去西藏,看氣勢雄偉、氣貫蒼穹的布達拉宮,去蘇州,看精致淡雅、自然寫意的園林。這樣好不好?”他興奮地說。
“好啊。隻要你願意,我就陪你去。”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
我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在向我招手。
晚上,我神采飛揚地回到住處。阿雲、阿香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們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我,對於那天被救護車帶走的我來說,今天的神情令人難以置信。
我的房間裏有了很大的改觀。床上增加了一床厚厚的羽絨被,上麵蓋著一張青花瓷蘭的床罩,素雅大方。一看便知是高明的傑作。因為他最知我的喜好。牆邊立著一個印有太陽的收納櫃,裏麵掛著我僅有的幾件衣服,和兩件新大衣。床頭邊有一個紅色的取暖器,那圓圓的罩子發出晶亮的光芒。牆角那些裸露的電線被隱藏在白色的插座後麵,透明的窗玻璃前垂著紫色燙金的窗簾。門旁有一箱蘋果,那股悠悠的清香,彌漫在靜靜的空氣中。那隻懸在上麵且落滿灰塵的燈泡被白色的節能燈代替,它發出的光具有那樣強烈的穿透力,像是能照到人的心裏。整個房間潔淨明亮,也不失華麗,像是請專人設計整理過一樣。我這才明白,高明在醫院期間那些次的短暫離開,都是在為我做這些事情。我不知道該怎樣來評價他的行為,但我知道無論他怎樣做,我們都無法回到過去。他在我的生活裏已經徹底退出了,我的心中也無法為他留上一席之地。
阿雲和阿香在屋子外麵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最後阿雲站起身來,發出一聲長歎;“唉!走吧。咱們也去找個男人來,為咱們花錢買東西。”
阿香應聲起身,故意衝我道:“是啊。是不能老這麼在家裏待著。也還要學會裝裝可憐。”她走到我門前停了下來。“這下有家用電器了,電費一分也不能少了。”說完,跟阿雲甩門出去了。
無視她們的存在,對於我來說,早就習以為常。所以她們的一切行為,我不作任何反應。這樣,直至她們終止對我的挑釁。我有足夠的耐心。我的收入在慢慢地增加,等到可以重新租房子的時候,我就立刻離開這裏。
睡前,我又開始憧憬與金耀去旅行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