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1 / 3)

甘粕正彥和徐晴走進南湖附近的一棟八層樓,在一間臨時征用來的屋子裏,幾個便衣人員站在窗前觀察對麵,五十米外,正對著梁父吟的小樓。窗前架著高倍望遠鏡,那幾個人一直在觀察。甘粕正彥問他們:“有什麼發現?”

那幾個人都是一臉倦容,說:“這幾天,我們不動眼珠地監視,可毫無收獲,梁父吟幾乎不和什麼人來往,他也很少出屋,一直在伏案寫作。”

所以對梁父吟的監控升級,完全來源於楊小蔚。如果不是鍾鼎的密報,他跟蹤楊小蔚到這兒。如果從前甘粕正彥看待梁父吟還是很模糊的一團影子,這一次開始聚焦了。不過梁父吟這人也叫人費思量,他本該活躍時,卻又深居簡出了。難道真的在潛心寫作?

徐晴也猜他在趕寫《醒》的劇本,甘粕正彥也側麵打聽過,梁父吟總是說在構思提綱,說難度太大。

徐晴不能不懷疑他是在玩拖延戰,因為不情願背罵名,就拖,拖黃了算了。

甘粕正彥沒做聲,湊到望遠鏡前去看,鏡頭裏現出梁父吟的家。窗戶敞開著,梁父吟坐在寫字台前,手裏夾一根香煙,藍煙嫋嫋上升。他沒有動筆,像在凝思。

甘粕正彥又把鏡頭左右搖了幾個來回,他突然有所發現,他回頭問負責監視的人:“最近他家陽台上的國旗掛出來過嗎?”

一個人搖頭,說:“從來沒看見他家陽台上掛過旗呀!”

甘粕正彥想起給梁父吟過生日那次,那時是掛的,掉進泥地弄髒了,後來又換成新的。

徐晴很敏感,意識到甘粕正彥懷疑掛旗有文章。

甘粕正彥說:“我認為國旗很可能是接頭的安全信號。也就是說,自從給他重新裝修了房子,他警覺了,附近的電波聲也消失了,如果這裏原本是據點的話,顯然,這裏已經廢棄不用了,隻有這一種解釋。”

徐晴有同感:“對呀,他平時不拘小節,滿嘴俏皮嗑,喜笑怒罵皆文章,自從給他安裝了竊聽器,他反倒乖了,在家裏都沒有一句過激言論,這不正常。”

甘粕正彥隱約感到,他可能是條大魚,借助社會聲望當掩護,周旋於日偽上層,很不易被察覺,於是說道:“從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在哈爾濱處決的共黨要犯金劍嘯的影子。”

徐晴也覺得真有點像,說:“都是知名作家,一樣的有才華,一樣的瀟灑,一樣擁有崇高的社會威望,也可能是一樣隱蔽得很深的死硬的反滿抗日分子。”

甘粕正彥不再說什麼,轉身往外走。

徐晴跟上,她猜出甘粕理事長好像胸有成竹了。

甘粕正彥想到攻克梁父吟這個堡壘,說:“正麵攻堅不會有好結果,梁父吟絕不是西江月、鍾鼎,需要迂回作戰,掃清外圍。”這外圍,甘粕正彥首先想到了白月朗,也許在她身上打主意可能成功。

徐晴不以為然,說:“你竟然懷疑到白月朗身上了?這未免疑心太重了吧?她是個未諳世事的女孩子,哪有這樣的城府、膽識?更何況,她是滿洲國協和會副會長白浮白的女兒,她怎麼可能犧牲自己的錦繡前程去鋌而走險?”

甘粕正彥沒出聲。到了樓外,甘粕正彥坐進車裏,今天是甘粕正彥自己駕車。他打著火,讓徐晴上車,他要送她到總理官邸,讓她去看看她舅舅張景惠。

這真是莫名其妙,甘粕正彥怎麼比她這當外甥女的還有孝心哪?竟然帶有強製性地讓她去盡孝心?

甘粕正彥笑著說:“這有什麼不好。”

說的好聽,徐晴明白,甘粕正彥是無利不起早,張口三分利,不給也夠本,肯定又是讓她效力。

原來方才甘粕正彥偶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張景惠視察滿映時,無意間說了一句話,說白月朗有事求他辦,已經辦成了。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不知辦的是什麼事?會不會是替梁父吟辦的?這也許是他們露馬腳的地方。

神經過敏吧?徐晴撇了撇嘴,說:“這能查出個什麼名堂?過格的事,我舅絕不敢做,他表麵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實鬼著呢,他不可能被白月朗利用。他那人,別看今年快七十了,心還挺花的呢。他無非是讓白月朗給迷住了,大概想娶第七房姨太太吧?”說罷哈哈笑。

甘粕正彥又和徐晴探討起白月朗其人,說:“你以女性挑剔的眼光看,白月朗是個水性楊花的人、輕浮的人嗎?”

平心而論,徐晴否定了這種看法,她說:“白月朗很清高,也很有自尊。”

甘粕正彥半開玩笑說:“你說一個女人這麼多好話,少見啊。”

徐晴反唇相譏:“我在你心目中,是個妒婦了?”

甘粕正彥說:“玩笑、玩笑。”

徐晴說:“你問她人品,什麼意思?”

甘粕正彥當然還是順著他的思路進行推理:“如果白月朗是個愛貪便宜的人,或者是個愛慕虛榮、圖金錢的人,她巴結你舅舅情有可原。請別介意,說句不恭的話,張景惠除了地位而外,一樣可取處都沒有,老而醜,愚蠢而貪婪,粗鄙而狡詐……”

徐晴打斷他:“行了,這不是你們日本人選中的國務總理嗎?你這麼貶他,你又高明到哪兒去?”

甘粕正彥說:“我開口之前已經先道歉了嘛。我的意思是,張景惠這樣一個粗俗的人,白月朗怎麼會看上他,可又經常與他來往,甚至在舞廳主動邀他當舞伴,成了新京一大新聞,試想,白月朗圖他什麼?不怕對自己的人格有所損傷嗎?”

徐晴真的扳不倒甘粕正彥的立論,如果成立,那結論隻能是白月朗另有所圖,想利用張景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正是最可怕的。甘粕正彥是把張景惠要代表皇上去視察東邊道的事聯係起來分析:“張景惠當我的麵邀請白月朗同行,白月朗居然一口答應,這不是太讓人費解了嗎?”

徐晴也認定這是有點不合邏輯。她說:“白月朗怎麼有閑心陪那個花花太歲去視察?除非她真的鬼迷心竅想當張景惠第七房姨太太了。”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白月朗的行為與東邊道的抗聯有關,而她背後的指使者是梁父吟!她才能舍棄包括名聲在內的一切。

徐晴認同了甘粕正彥的論斷,並且答應馬上去張景惠公館見舅舅,去探聽一下,試試水深水淺。隨後她又發牢騷:“反正我是你最廉價的利用對象,你答應我的事卻一樣不辦。”

甘粕正彥說:“你放心。我已經給你疏通得差不多了,你不是最羨慕川島芳子嗎?不一定非盯著駐日公使,讓你出使滿洲國駐德國公使,這差事夠顯要了吧?”

徐晴說:“真的嗎?那我可得重謝你了。”

梁父吟完全知道他被監視,可又不能無所事事,他讓白月朗公開邀他到白家去串門,這就沒任何嫌疑。白月朗不過是個幌子,梁父吟急於見白刃才是真的。

張景惠要上東邊道視察,梁父吟認為真是天賜良機,特別是又特邀白月朗同行,這一下,沒有特別通行證也不怕了。

聽他這話的意思,白刃問他:“你就不用去了?”

梁父吟說:“掌櫃的也是這個意思,上級考慮到現在我目標太顯眼。我出馬,危險性大,當然,一切交給白月朗,她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

除了送藥品給抗聯,他又拿出了一份《治安肅正計劃實施細則》給白刃看,是衝印的照片。正是劉月從張景惠絕密保險櫃裏偷拍出來的,白刃大加讚賞:“真不容易,把日本人的《治安肅正計劃實施細則》弄到手了,抗聯急等著呢,有了它,等於掌握了關東軍的秘密行動藍圖,怎麼調兵遣將,實施怎樣的策略,怎麼並大屯、搞集團部落,一覽無餘。這一來,我們就好應變了,否則隻能被動應戰。”

“上級決定,這份文件副本,也打包在藥品裏,讓白月朗一起帶進山。為保險起見,《治安肅正計劃實施細則》要先用密碼電報發過去。”梁父吟指示白刃。

既然梁父吟那裏已經越來越不安全了,白刃建議他應該馬上轉移,轉到地下。

轉移?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在梁父吟著來,日本軍警們懷疑他又不是一天半天了。他若真的忽然銷聲匿跡了,反倒會引起連鎖反應,連白月朗都不得安生了。

白刃承認:“你說得有道理。到現在為止,甘粕正彥還待你如上賓呀。

梁父吟說:“我一直是甘粕正彥的謎,在沒破謎底之前,我還是安全的。”

“我覺得最大的禍患還是鍾鼎,隻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已經叛變。”

梁父吟也不敢肯定,他說:“鍾鼎明明知道我是楊小蔚的表哥,如果他真的變節,我還能這麼逍遙自在嗎?而迄今為止,楊小蔚也是安全的呀。”

白刃覺得應當請示一下掌櫃的,設一個圈套,再對鍾鼎測試一回,就試出真假了。正在這時,白浮白麵無表情地進來,手裏又拿了一封信,對白刃說:“你的。”

白浮白走後,白刃說:“爸爸成了送信的了。”

拆開,又是白紙一張。白刃旋即找出藥水刷過,上麵寫著這樣一行字。

通知鍾鼎,25號晚上7點在嶺南28號開會,各支部負責人出席。具體事宜,梁到老地方接洽。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梁父吟說:“這不是一個試驗的好機會嗎?”

對呀,上級所想竟與他們毫無二致!梁父吟決定馬上與掌櫃的聯絡。真怪,掌櫃的總是知道他們想什麼,就像時刻跟著他們一樣。

張景惠官邸裏一片狼藉,仆人們坐在窗台上用螺絲刀卸銅插銷、銅合頁,也有在拆門上的銅拉手,不管是門窗、家具,凡是銅的部件全拆下來,連銅勺子、銅盤子也從廚房端了出來,劉月就把拆下來的銅件集中在客廳入口處,堆了一堆,黃燦燦的。

徐晴走進客廳,搖搖頭,這是全滿洲國的支援聖戰運動,銅材匱乏,槍彈、炮彈離不開銅,銅礦供不應求,於是日本本土和整個滿洲的銅飾、銅製品遭到了開天辟地的浩劫。

徐晴不無諷刺地指著高大穹形屋頂下的枝形吊燈說:“吊燈也是銅的呀。”

引她進來的小原二郎說:“總理說了,是銅的也得卸,毫不含糊、毫無例外。”

徐晴卻指出了例外,說:“昨天我還去過關東軍司令部,那屋頂的銅瓦如果全拆卸下來,能鑄多少炮彈啊?可沒看見有人上房揭瓦。”

小原二郎無法回答她這刁鑽古怪的問題。

一見外甥女徐晴進來,穿著睡袍的張景惠從裏麵迎出來,說:“你現在翅膀硬了,用不著舅舅了,十天半月也不朝麵。”

徐晴把帶來的一大包禮品放下,說:“我不是忙嗎!”

張景惠說:“你還有我忙?從前可是屁顛屁顛地往我兒這跑,門檻都叫你踩平了。”

徐晴一坐下,劉月趕快來上茶。徐晴從茶幾金屬煙罐裏抽出一支煙點上說:“舅舅怎麼這麼酸啊,我離了你這棵大樹,上哪兒去乘陰涼啊!”

張景惠說:“照這麼說也行吧。前兩天,甘粕正彥為你爭駐外公使銜,好多日本人反對,還是我大手一拍,定了,我不怕誰說我徇私舞弊,媽拉巴子的,我外甥女怎麼了?有能耐,不能因為是我外甥女就得受委屈吧!我這一發威,還真把他們全鎮唬住了,你得感謝舅舅吧?”

徐晴說:“那還用說?舅舅為我,啥都豁出去了,我心裏明白。我什麼時候上柏林赴任啊?”

張景惠說:“怎麼也得來年開春。急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的前任還沒回來呢,你也得聽聽他講講德國的人情世故啊,你又不會德國話,到那裏兩眼摸黑,能行嗎?你以為駐外公使是你們弘報處啊!”

徐晴不服氣,說:“川島芳子又沒長三頭六臂,她能幹,我徐晴也不比她差。”

張景惠問她:“推舉你當駐外公使的事,你事先知道點兒影了吧?”

徐晴不會說甘粕正彥鼎力為她辦,她得買張景惠的賬,才能買他高興,就說:“頭一次聽說。”隻字不提甘粕正彥。

張景惠可不傻,笑道:“你呀,從小就人小鬼大,甘粕正彥那小子討你好,早都把消息透露給你了,並且把功勞全攬在他身上了,對不對?”

再否認就做作了,她很會說話,咯咯地笑道:“難怪舅舅是一國總理,天下事不管大小,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甘粕正彥討我好,我還聽不出來嗎?真給我使勁的除了自己的親娘舅,別人能指望上嗎?”

張景惠一聽,心裏很舒服,他說:“你知道就好。”

徐晴給張景惠倒了一杯茶,像嘮閑嗑似的問他:“聽說舅舅要去東邊道視察?”

張景惠點點頭,說:“後天動身。”

徐晴勸他:“你去是多餘,年齡大了,一動不如一靜。況且,那邊太危險,是地皮紅透三尺的匪窩。共匪又是扒鐵道又是炸火車的,不如在新京待著保險。”

張景惠又不缺心眼兒,他說:“你以為我樂意去呀!可不去行嗎?日本人逼你去呀,皇上怕死,縮在帝宮裏哪兒都不敢去,我再推三阻四的,日本人還不得火了呀?誰讓咱端人家飯碗呢,媽拉巴子的,當三孫子也得認!”

徐晴逐漸切入正題:“聽說舅舅要帶電影明星同行?”

張景惠哈哈一笑,說:“你耳朵挺靈啊,有這麼回事。白月朗想去看她舅舅,借我光,不是圖方便嗎?”

徐晴陰陽怪氣地笑著,說:“有人傳說,舅舅想娶白月朗當姨太太?”

張景惠說:“媽拉巴子的,又是什麼人在背地裏瞎嘰嘰!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是白月朗樂意,也得把家裏那些娘們打發明白呀,不然還能消停嗎?再說了,也不能讓大明星來我家當小老婆呀,這事還挺紮手。”

徐晴嘻嘻地笑著說:“舅舅豔福不淺哪!”

“這丫頭,沒大沒小,怎麼說話呢。”

徐晴咯咯一樂又問:“還有誰同去呀?”

“沒有別人了。”

“白月朗不是還求你辦什麼事了嗎?”

張景惠想起來了,說:“啊,是她表哥,就是作家梁父吟,他家在柳河,老爹病了,求我給辦個特別通行證,圖個方便,我也是看白月朗的麵子。”

徐晴心裏一動,真叫甘粕正彥算準了,這人果然厲害。她沒再深問,見拆銅家什的人開始搬高梯子卸枝形大吊燈了,她看一眼角落堆著的一堆廢銅爛鐵,就問舅舅:“不心疼啊,這吊燈可是從德國買來的呀,成物不可毀,不是太可惜了嗎?”

“一切為大東亞聖戰嘛。銅不是能造炮彈、槍彈嗎?戰事吃緊,這是沒辦法的辦法。連皇上都把門把手、銅勺子獻出來了,我也不能叫人指脊梁骨啊,我連銅蠟台都捐了。”一低頭,發現了睡袍上的銅鈕扣,便又拿起一把剪子,把睡袍上的銅鈕扣一顆顆剪下來問:“你看我忠不忠?”他一齜牙說:“還有一個銅牙套,也能造一個手槍彈殼吧?”

徐晴哈哈笑起來。

濟眾鑲牙院已經下班了,屋裏隻剩下鍾鼎一個人,他忙著在修理牙的模子,一抬頭見楊小蔚進來了,鍾鼎眼裏露出喜色,她好幾天沒露麵了。

楊小蔚說:“過幾天學校又要出勤勞俸仕,這幾天正忙著準備。”

美其名吧,什麼勤勞俸士,還不是拿學生當勞力?鍾鼎問她:“這回上哪兒?莊稼都割完了呀。”

楊小蔚說:“這次上東邊道的通化,在采石場砸塊石,修路基用的那種。”

鍾鼎就放下手裏的活,開始翻抽屜,給她找出好幾副一麵粘膠的線手套,叫她幹活時戴上,不然半個月下來,手上得到處是血口子。楊小蔚很覺溫暖,他是個心細又懂得體貼人的男人。

鍾鼎給她倒了一杯茶,深情地注視著她,說:“我怕你真的永遠不來了。”

“怎麼會呢,我也是身不由己,今天若不是有事,也來不了。”

鍾鼎留她今兒晚上在這吃飯,說:“我剛好從配給所領來的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給你留著呢。”

楊小蔚卻說:“我恐怕沒這口福了,不行,送了信就走,多一分鍾也不能停留,我總覺得後邊有尾巴,別給你惹麻煩。”

鍾鼎說:“上幾回在這裏過夜,不也沒事嗎?”

楊小蔚說:“你還說呢,我好一頓挨剋!”

鍾鼎問她:“是老師剋還是指使你的朋友?”

楊小蔚說:“是雙份的,左右開弓。”

鍾鼎問她:“今天有什麼公事?”

楊小蔚點點頭說:“朋友讓我口頭通知你,明天晚上7點整,在嶺南28號開會,要你去參加。”

鍾鼎眼一亮,忙問:“是什麼會?”

楊小蔚說:“我哪知道!不用問,反正都是重要人物。”

鍾鼎立刻喜形於色,竟忘情地把楊小蔚抱起來掄了一圈。

楊小蔚很覺奇怪,至於嗎?不就是開個會嗎?看把他高興的!

鍾鼎的心情她怎能理解?不知道被冷落、不被信任的滋味有多難過,何況他在受著雙重的煎熬,承受著兩麵的壓力!終於通知他去出席重要會議了,這至少說明,組織又信任他了,不然不會讓他去參加這樣重要的會。

楊小蔚倒顯得很冷靜,說:“我明白了,你最近愁眉苦臉的,是不是感覺受冷落,不被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