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怎麼就這麼出來了?!”凝香大呼小叫地呼嘯過來,把她的披風係好,又推搡著她回屋,“奴婢管不了主子還不能管管這小的嘛,鎮日裏正事不做就知道散布謠言。”
“恩?”凝香這才有了些興趣,凝香這丫頭雖得寵,但言出必有因,絕不會隨便誣陷別人,看來這小丫頭不簡單啊,擅議皇室,背後絕對有人指使,可原因是什麼呢?
想著的時候已經被凝香推著走到門口了,扶曦笑了笑,想那麼多做什麼,若是對自己不利,那兩個絕頂聰明的人早就坐不住了,於是拍拍凝香的頭笑道:“好了,凝香你不要推了,我回去就是,你也是,說兩句就算了,別搞得跟我們公主府欺負新人一樣。”
卻不料那小宮娥竟開了口:“公主,您不記得我了?”
這下子推人的被推的都停了下來,扶曦仔細看她的臉,想了想,未果,隻困惑地搖了搖頭。
少女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奴婢越氏之女越錦繡,少時曾與公主和王爺在禦花園遊玩……”
能與公主和皇子在禦花園遊玩,絕對不是等閑之輩,如今淪為奴婢,必然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情,而這,卻是她堂堂公主不該管不能管的事。
越氏……難道是前禦史大夫?
扶曦點點頭,轉身向著殿內走去:“你若在我府上當值,就老老實實地認真做事,我必然不會虧待你,日後,這些話,便不用再提起了……”
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到對方的驚愕,可她又能怎樣,自古皇室皆絕情,縱然當初真是要好得結拜姐妹又怎樣,她這輩子,隻有一個弟弟就夠了,而現在,為了元熙,為了陶然,也絕對不能讓自己身陷不必要的麻煩。
讓她早早地知道了皇宮裏的冷漠是她送給這童年玩伴的最後禮物,這宮裏,容不得天真的存在,所有人求的隻是自保而已。
第二日,寧長歌竟親自攜了墨香前來答謝公主恩賜,一時間宮裏宮外謠言四起,整個大宋淹沒在流言蜚語中。
處於風暴中心的凝心殿卻安靜如常,扶曦的目光停在墨香送來的錦織上,臉上似乎流淌著寧靜。
“墨香,他可還好?”
“好……”
“那麼,你呢?”
墨香的視線凝結在窗外等候的背影身上,輕輕歎口氣,終於有了一種塵埃落盡的淡然:“他啊,說是為了我好,將我暗指給長歌,我亦說不準長歌是內疚還是真的在乎我……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很好,那就行了……”
“難道不讓他知道元熙還在?”
墨香微微一笑,正對上寧長歌回頭查看的目光,溫柔的、沉穩的,不再是當日那般銳氣:“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的內疚不會永遠存在,因為有我。若能叫他永遠記得年少時候的意氣飛揚,而不是被欺騙的過往,也是很好的……”
直到墨香走了很久扶曦都倚在椅子上看那副錦織,忽然有一種洗盡鉛華的感覺。
是啊,這樣就很好。
那錦織上,用熟悉的字體寫著兩個字:安寧。
那個人,不管表麵上多麼無動於衷,卻關心著她的心境。
謝謝你,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