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血字的殘桓,一劍致命的傷口,的確不負琴劍雙絕的聲名。她從未見過踏月出手,根本無法判斷劍招,可幾乎所有幸存的人都一口咬定,凶手的確就是南宮踏月。這些人中,竟還有曾見識過白衣笑君武功的人。
當年踏月名頭極響,卻不是因為武功,而是因為“仁義”和“俠義”。他助人,救人,卻從不殺人。而今,白衣笑君重出江湖,卻變成了嗜血魔頭,幾乎立刻成了武林公敵。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追蹤下去,隻覺得隱隱不安,便下意識地想要截住他。
江州和杭州同時傳來消息,相隔不到半日,江州大俠齊譽和太湖十二水寨的四寨主都被南宮踏月所殺。
按日程來看,即便是快馬加鞭,從江州到杭州也要一日一夜,而南宮踏月竟然隻用了半日,還不包括他殺人所費的時間。
這種駭人聽聞的速度和手段令整個江湖都震動了。
然而,水依然記得,就在十幾年前,南宮踏月還曾經一擲千金擺下漁鄉宴,令十二寨的寨主化幹戈為玉帛,替太湖十二水寨排解了內訌,他又怎麼可能去殺四寨主?
水依然隻得又往回趕。
這一路急趕,體力消耗極快,再加上腹中的孩子,她已有些恍惚,眼看著日頭落西,卻仍在樹林裏。略一盤算,發現最近的小鎮都在百裏之外,幹脆就地生火,露宿林中。
穹幕蒼天,林枝搖蕩。
幹枝在火中劈啪作響,飛舞的火星如煙花般閃閃爍爍。
水依然正對著火堆出神,忽然聽到一絲細微聲響。
抬頭的瞬間,丈外的大樹後已轉出一個人來。紙扇輕搖,笑意風liu。
她立刻站起來,揚唇一笑,手卻已握住了劍柄。
“原來是司韶護法,久違了。”
“水宮主別來無恙?”
“能在這裏遇到司韶護法,真是很巧。”
“在下是專程來找宮主的。”
“哦?”
司韶越走越近,腳下枯枝發出斷裂的聲音。
“水宮主為何來此,在下很明白。不過,在下勸宮主不必再追了。”
水依然放開劍柄,柳眉一揚,淡淡笑道:“本宮主要做的事,還從未因任何人而改變過。”
“如果我說,你要找的人已不在那裏了呢?”
“這件事果然是天隱樓做的?”
“水宮主不是早已猜到了麼?”
“我隻是沒想到,你竟敢承認。”
司韶輕輕笑起來:“為何不敢認?這裏沒有第三人,縱然水宮主將來要揭穿這個秘密,恐怕也無人會信。”
“那本宮主也隻有親自揭開這個秘密了。”
“水宮主要繼續追查,在下並無異議,隻不過,水宮主若再不回水寰宮,恐怕會後悔莫及。”
水依然臉色微微一變:“你說什麼?”
司韶雙手將扇麵一攏,淡淡地道:“烈火已燃,遠水難及。”
水依然心中一震,麵上卻冷笑:“司韶護法何時變的如此好心了?竟要專程趕來告訴我這件事。”
司韶笑笑:“水宮主若不信就罷了。告辭。”說罷,拱手一禮,轉身離開。
幹枝快要燒完了,火苗漸小,長煙繚繚,恰如雲騰霧繞,不似人間。
水依然盯著火堆半晌,忽然握緊手中劍,沿回路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