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一直有心不見,但真正碰麵,水依然也沒有逃避的意思。她稍稍定神,便笑道:“真是巧,想不到你們也來了揚州。是為了這次的武林大會麼?”
“是。”言昕看了妻子一眼,道,“原本天涯山莊不打算插足武林盟主的爭奪,但少林方丈特意發了帖子邀請,我們也不好太過拒絕,所以,此番前來,隻是為了見識一下。看來水宮主也是如此了?”
“言莊主果然是俠者風範。”水依然眼波輕動,笑顏如花,“不過,恐怕你猜錯了。”
“水宮主是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來?”
“當然。”
言昕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先祝水宮主得嚐所願。”
水依然也笑道:“多謝。”
言昕點點頭,伸手輕輕攬住蕭飛雨的肩,道:“看來水宮主還有事在身,我們就不打擾了,就此別過。”
“好。”水依然說話間,忍不住又看向蕭飛雨。
蕭飛雨也正看著她,與她的目光相觸,卻又有意無意錯開。
心中的芥蒂根深蒂固,恐怕再過三年,也未必解得開。
水依然心下有些沉沉,目送二人消失在雨中,才施展輕功,回到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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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已放晴。
用過早飯,水依然獨自出了門,沿著長街一路行去。
煙雨江南,最是揚州。
繁華的街道旁,便是柳岸湖堤。
蘭亭掩翠,湖天一色。
湖岸邊,柳絮翻飛,燕繞檀梁。二十四橋橫跨湖麵,碧水映橋,瀲灩生輝。
水依然慢慢走上橋頭,憑欄而望。
風拂在臉上,濕濕暖暖,沒有絲毫涼意。
眺望許久,她才幽幽歎了一口氣,準備離開。可剛轉過身,忽然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
除了踏月,她對任何人都是一種表情。此刻,也不例外。
“淩城主,那麼巧?”她唇輕揚,淡淡微笑。
淩琢言點頭笑道:“水宮主也是來看風景的麼?”
“洛陽不比江南,難得有如此景致。”
“哦?可在下聽聞水寰宮也是建在水上,並不比這揚州遜色。”
“淩城主身在漠北,竟然也知道水寰宮?”
“無憂穀,水寰宮,黑白城並稱武林三大禁地,恐怕很少有人不知道。隻可惜,黑白城在三年前與康寧城一戰中毀了,隻剩下兩處。”
“的確可惜。”
“在下冒昧問一句,水寰宮為何會成為禁地?”
湖風*,日照花林。
橋岸相銜處,梨花飛雪,翠色和煙老。
水依然笑了笑,未說話。
水寰宮成為禁地,是踏月搬進來之後的事。
那個時候,水寰宮就是她與踏月唯一的世界。
其實踏月並不知道,那個時候,為了避免他平靜的生活被打擾,她甚至下令將所有敢於進入疏林的人都格殺勿論。於是,一時間江湖傳言紛飛,水寰宮從此成了無人敢踏足的地方。
那樣的結果,是她一心想看到的,可惜,她卻無法看到未來。
該來的,總是會來。踏月走出水寰宮的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煙橫水漫,波心蕩。
湖舟一葉,舟人倚槁獨立,行經處,嫋嫋幾聲清歌。
仰首,天際空闊,鴻雁低飛。
淩琢言見她神情微微變化,雖不知是為什麼,卻也知趣地不再繼續話題,又道:“水宮主獨自一人麼?”
水依然輕輕一笑:“淩城主不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