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在女子中也算身材高挑,卻隻及對方的肩。因著身高懸殊,這樣一來,她隻能仰望,於是下意識地又退一步,睜大眼瞪著他。
十二傾波使也立刻上前,站到紅綃身後,凝神戒備。
那人一愣,隨即又笑開了:“你們那麼緊張幹嗎?我又不是壞人。”
紅綃和十二傾波使依然直視著他,如臨大敵。紅綃再次開口:“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那人懶懶地往樹上一靠,笑得燦爛,“過路人而已。”
“過路人?”紅綃冷哼一聲,“為何要躲在樹上偷聽我們說話?!”
那人連忙擺手:“紅綃姑娘這話就不對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罷?你們來時,我已在這樹上睡覺,是你們說話聲太大,吵醒了我,怎麼還怪我偷聽?”
“你可知此處是水寰宮禁地?”
“水寰宮禁地?”那人四下張望了一番,再轉回頭時,一臉疑惑,“我沒注意。”
紅綃冷笑:“擅自闖入水寰宮禁地,還敢措辭狡賴!”話落,長劍也已出鞘,直刺對麵!
那人眼中忽然露出好奇之色,卻並未慌忙,等劍尖近身,忽然抬手一揚。
寒芒一閃而沒,“叮”的一聲輕響,劍尖竟偏了出去。那人頭一歪,劍便直直刺入樹幹!
紅綃和他站得極近,一劍刺空,尚未拔出,已看到他爽朗的笑容。
她一驚,未及退後,他忽然伸手在她發梢撫過。
“你做什麼?!”劍拔了出來,紅綃毫不遲疑地飛退回去,卻忍不住又驚又怒,漲紅了臉。
她的身手已比一般江湖高手要快,但這個人卻比她更快。隻一招,就讓她落了下風。
而且,還是在自己的下屬麵前。
那人哈哈一笑,剛才撫過她頭頂的手神秘地揚了揚,忽然轉身掠出去。
紅綃急忙往頭上摸,沒摸到什麼異物,卻猛地發覺發際一支花簪不翼而飛。
她的臉驀地一熱,氣急敗壞地衝那人離去的方向喊道:“留下名字!”
原以為不會有回音,不料聲音卻遠遠傳來:“楊諒…”
“楊諒!”紅綃恨恨一跺腳,眼角隻覺得地上銀光一閃。她幾步走過去,彎腰撿起那東西,卻是一枚精致小巧的六棱暗器。暗器雖小,正中卻端端正正刻著一個“諒”字。
“楊諒!”她再次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順手將暗器收到懷中,“下次見到,絕不放過你!”
她稍稍平息下來,這才回身,冷冷地道:“帶上人,鏟平允州齊州兩堂,找到宮主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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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綃還帶著水寰宮的人四處尋找,穀底的生活卻平靜淡然,時光飛逝,轉眼二月將近。
清晨,水依然醒來,洗漱用的清水早已一應俱全備在那裏,而晏秋塵已不在眼前。
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如此。他替她準備好一切之後去采藥,回來就煎藥,看著她喝完,然後陪她出去走走。
他偶爾也會吹葉,她便倚在他肩頭,看著一片花飛蝶舞,安然睡去。
這樣的日子,幾乎令人忘記了江湖,忘記了恩怨,忘記一切世俗凡景,隻羨鴛鴦不羨仙。
晏秋塵似乎天生就適合這樣的生活,但,水依然畢竟還是江湖人,更是水寰宮的宮主。
他們幾乎將穀底踏了個遍,卻一直沒找到可以攀上去的路。水依然中的毒雖已清了,功力卻一直無法恢複,要帶著人回到崖上根本不可能,因此,隻能安心住下。
她知道他一定是采藥去了,便慢慢起身梳洗,然後到洞外去散步。
春意方濃,草色如新。不遠處,小溪蜿蜒橫貫,溪前坐著一個人。